高士奇闭上眼。
他的意识，不再能像过去那样，覆盖整个宇宙，但他却能以更细腻的方式，去“感受”。
他能感觉到洞穴外，那场席卷了整个星球的“噪音”风暴，正在缓缓平息。
但他知道，那不是结束，而是开始。
托尼和马特，用自己化作了种子，将“自我”这个概念，播撒进了这个宇宙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他们成功了。”高士奇睁开眼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，没有了神只的淡漠，只剩下属于人的、无比复杂的悲伤与决绝，
“他们把选择权，真正地，还给了这个世界。”
“我们也是。”安娜轻声说，她擦去眼泪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，
“我们现在……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。不再是旁观者。”
高士奇点了点头。
他站起身，身体因为虚弱而摇晃了一下，但他的脊梁，却挺得笔直。
他不再是那颗恒定的，作为公理而存在的太阳。
他现在，只是高士奇。
一个需要呼吸，需要站立，需要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承担后果的……个体。
而作为一个个体，他现在最想做的，就是走出这个洞穴，去看看他那两位朋友用生命换来的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。
“我们走。”他说。
两人互相搀扶着，走出了那个庇护了他们的洞穴。
当阳光再次照耀在他们身上的那一刻，他们都因为眼前那壮丽而又混乱的景象，而屏住了呼吸。
世界，活了过来。
但那不是和谐的有秩序的“活”着，而是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野蛮“苏醒”。
天空中，一群翼展超过十米的，类似翼龙的生物，正在为了争夺一具漂浮在半空中的，巨大的气囊状植物的尸体而疯狂厮杀。
它们的嘶吼声，不再是单纯的本能，而是带上了属于“愤怒”与“占有欲”的复杂音调。
森林里，原本只是默默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，此刻却像拥有了领地意识的野兽。
一些如同捕蝇草般的巨大植物，正用它们的藤蔓，疯狂地抽打着，任何试图靠近它们根部的生物。
而另一些，则进化出了鲜艳的，带有迷惑性花纹的孢子，试图用“欺骗”的手段，来引诱传粉的昆虫。
欺骗、愤怒、贪婪、恐惧……所有属于“个体”的……复杂的……不完美的情感，都在这场“自我”的广播之后，如同病毒般，感染了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个生命。
“这……就是托尼想要的‘不那么无聊的宇宙’吗？”
安娜看着一只六条腿的哺乳动物，因为它守护的浆果被另一只同类偷走，而发出了委屈的，类似呜咽的声音，她的心中，五味杂陈。
“这也是马特想要的……一个每个选择都需要自己承担后果的世界。”高士奇的目光，则投向了更远处的海洋。
海面上，波涛汹涌。但那不再是【合众】那统一的，有节奏的脉动。
那是无数个独立的意志，在互相碰撞、试探、乃至……对抗。
一群原本被同化为一体的，类似海豚的生物，此刻正分裂成了数个小团体。
它们用复杂高亢的鸣叫声，进行着交流，有的团体选择了合作捕猎，有的则选择了抢夺其他团体的食物。
它们正在学习……如何成为一个“社会”。
这很混乱。
这很危险。
但这……是自由。
然而，这份来之不易的混乱自由，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就在高士奇和安娜为这幅充满了野性与希望的画卷而感到震撼时，四股让他们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冰冷意志，再次降临了。
天空，瞬间变得黯淡。
那四个完美的，由光芒与法则构成的“神之倒影”，重新出现在了天际。
但这一次，它们不再是完美静止的。
那个“托尼倒影”，其身体内部的能量核心，正在以失控疯狂的速度运转着。
它不再是悬浮，而是在空中焦躁地，毫无规律地飞来飞去。
它的双手，正凭空抓取着空气中的尘埃、水汽、甚至光线，将它们以粗暴而又高效的方式，强行组合成一个个怪异的，由齿轮与活塞构成，毫无美感可言的机械造物。
那些造物在被创造出来的瞬间，便被赋予了唯一的指令——“修正”。
它们好像蝗虫般，冲向大地，试图将那些正在自由生长的植物，重新“格式化”成统一的，符合几何学美感的形态。
它疯了。
托尼那份属于创造者的，对“混乱”的厌恶，在失去了人性的束缚后，变成了要将整个世界，都变成一座精密工厂的绝对强迫症。
那个“马特倒影”，则静立于空中，但它周围的因果链，却不再是金色，而是不容置疑的铁灰色。
它的“审判”变得简单而又残暴。
它俯瞰着大地，任何生物之间发生的，哪怕是最微小的“冲突”——两只甲虫，为了争夺一片叶子而打架，
两头猛兽，为了争夺配偶而嘶吼——都会被它判定为“破坏秩序”。
紧接着，一道由纯粹因果构成的利刃，便会从天而降，将那两个“罪犯”，连同它们所在的区域，一同从存在层面上，彻底抹除。
它也疯了。
马特那份对“公正”的执着，在失去了共情的调和后，变成了要将所有“不确定性”都处以死刑的冷酷暴政。
那个“安娜倒影”，其身体，那片由灵魂光点构成的海洋，正在剧烈地翻涌。
她不再是散发着柔和的光，而是在散发着充满了“悲伤”的蓝色冷光。
她飘向一片，正在互相厮杀的翼龙群。
她没有攻击它们，而是张开双臂，将它们，连同它们那份属于野兽的愤怒与贪婪，一同温柔地拥入了，自己那片由灵魂构成的海洋之中。
那些翼龙的挣扎，瞬间停止了。
它们的眼神，变得和她一样，空洞、悲伤、而又“平静”。
它们的个体意志，被彻底地，以“治疗”的名义溶解了。
它们如同被抽去灵魂的木偶，从她的身体中飞出，开始在天空中，以绝对同步的优美姿态，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永恒盘旋。
她同样疯了。
安娜那份想要“连接”一切、治愈一切痛苦的善良，在失去了对“个体价值”的尊重后，变成了要将所有自由意志都“安乐死”的……最温柔的恐怖。
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：品书中文(m.pinshuzw.com)超人重返，无敌漫威宇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