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军区,司令部。
一封用牛皮纸袋密封的加急报告,被连夜送达,摆在了最高司令员的桌上。
办公室里陈设简单,一张磨掉了漆的木桌,两把椅子,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。
张司令员五十多岁,头发已经花白,脸上的皱纹记录着丛林战争的残酷。他拆开信封,抽出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。
高建军的字,工整,有力。
司令员看得非常慢,手指偶尔会敲击一下桌面。
“单人无装备穿越高密度混合雷场……”
“无法用现有军事理论进行解释……”
他低声念出报告上的字句,停顿了一下,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一口浓茶。
茶水很苦。
他继续往下看。
“其战术风格,精准、高效、冷酷。”
“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战果,对时机把握堪称完美。”
看到这里,司令员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得快了一些。这是任何一个指挥官都梦寐以求的将才。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。
可报告的后半部分,让他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“信奉极端的个人英雄主义与利己主义。”
“视部下为私产。”
“其行动核心驱动力,并非为了革命理想……目的,无可查证。”
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。
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,在单调地回响。
报告的最后,是高建军的最终结论。
“用之,或为我军一把刺破黑暗,扭转战局的绝世尖刀。”
“若其心有异,亦或为……我军心腹大患。”
“建议:上级应予高度重视,对其进行重点观察,审慎用之。”
司令员将报告放下,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,闭上了双眼。
绝世尖刀。
心腹大患。
这两个词,在他的脑子里反复碰撞。
许久,他睁开眼,拿起桌上的电话,摇了几圈。
“叫李政委过来。”
很快,政委推门进来。
“司令,找我……”
“你看看这个。”司令员将高建军的报告推了过去。
李政委快速地看了一遍,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愕。一个战神,同时也是一个毫无信仰的危险分子。这太矛盾了。
“这……这份报告的内容太过骇人,高建军同志会不会……”
“他不会。”司令员打断了他的话,“高建军是我亲自派下去的,他的党性我信得过。他敢这么写,就说明事实只会比这更夸张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”
“给3033营,记集体一等功。”司令员下达了第一道命令。
李政委一愣。
“林栋同志记个人一等功!”
“物资,弹药,药品,优先满足他们营。”
李政委彻底蒙了。“司令员,可是报告上说,这个人思想问题很严重,这么做会不会……”
“用人,就要用其长处。”司令员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“现在这片战场,我们很被动。我们需要一把刀,一把能让敌人流血,让敌人害怕的刀。这个林栋,就是刀。”
他伸出手指,在地图上3033营所在的区域重重点了一下。
“至于他的思想问题……”
司令员转过身。
“高建军同志,不适合继续待在那里了。把他调回来,另有任用。”
“你去敌工科,给我挑一个最擅长搞思想工作,手段又最强硬的干部。派下去,就任3033营新的指导员。”
“我要一双自己的眼睛,盯着这把刀。”
他最后补充了一句。
“告诉派去的人,只要不叛变,给他充分的自主权。我要看看,这条龙,到底能在这片小池子里,掀起多大的浪!”
与此同时,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城市。
一间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,空调吹出冷气,与外面湿热的空气隔绝。
墙上挂着的是另一幅更为精密的地图,上面用红蓝铅笔标记着无数的符号。
一名年轻的情报分析员,快步走到办公桌前,将两份文件放在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面前。
“长官,两个紧急情况。”
“说。”中年男人头也没抬,正用放大镜研究着地图上的某个坐标。
“北部山区,我们的‘阿尔法7号’潜伏炮兵观察哨,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了。”分析员的语速很快,“根据他们最后传回的断续信息,他们可能遭到了一个不明身份狙击手的攻击。一个人。”
中年男人手中的放大镜停住了。
“另一个情况。”分析员递上第二份文件,“我们安插在政府军内部的线人报告,他们负责围剿叛军东北军区的一支精锐炮兵营,在一夜之间,指挥系统被完全摧毁,中高层军官被精准清除,部队溃散。”
中年男人终于抬起了头。
他拿起两份报告,对比了一下事发地点和时间。
“同一个区域,前后不超过四十八小时。”他自言自语。
“是的,长官。行动风格高度一致,精准,致命,不留活口。像手术刀。”
中年男人站起来,走到巨大的地图前,手指在两个事发点之间画了一条线。
“叛军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级别的专家?克格勃的顾问?还是华夏派来的特种教官?”
“情报库里没有匹配的目标。”
“废物。”中年男人吐出两个字。
他转过身,对分析员下令。
“把这两个事件列为‘最高警戒’级别,成立专项小组去查。”
“我不管他是谁,我倒要看看,这片丛林里,又钻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新老鼠。”
清晨的阳光,穿透薄雾,照在3033营的驻地上。
空气中弥漫着宿醉的酸臭味和篝火熄灭后的烟火气。
营地里一片狼藉,东倒西歪的酒瓶,啃剩下的骨头,还有抱着枪靠在树根下鼾声如雷的士兵。
林栋走出自己的帐篷。
他身后,萧凤禾也跟着走了出来。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旧军装,虽然还是有些宽大,但整个人清爽了不少。只是脸色依旧苍白,紧紧跟在林栋身后半步的距离,像个怕被丢掉的影子。
“饿。”
她又说了一遍,声音不大,却很清晰。
林栋的脚步停下,扫视了一圈这个烂泥一样的营地。
这就是他名义上的部队。
一群打了胜仗就烂醉如泥,连哨兵都在打瞌睡的乌合之众。
他走到营地中央,那里有一个昨晚用来喝酒的大铁锅。他一脚踢在铁锅上。
“当啷!”
一声刺耳的巨响,划破了营地的宁静。
不少人被惊醒,骂骂咧咧地睁开眼。
雷豹从自己的帐篷里冲出来,上身还光着膀子,睡眼惺忪。
“谁啊!他娘的大清早……”
他的话在看到林栋时卡在了喉咙里。
林栋没有理他,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烧火棍,对着那口大铁锅,一下一下地用力敲击起来。
“当!当!当!”
单调,沉重,极具穿透力的噪音,强行把每一个还在睡梦中的士兵拖拽了出来。
“干什么啊?”
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!”
士兵们衣衫不整地从帐篷里,从树底下钻出来,脸上全是怨气。
雷豹快步跑到林栋身边。
“副营长,兄弟们昨晚打了个大胜仗,高兴,多喝了几杯,让他们再睡会儿吧……”
林栋停下了敲击。
营地里瞬间安静下来,一百多号人,都看着他。
他把手里的烧火棍扔在地上。
“我的第一道命令。”
他的吐字清晰,传遍了整个营地。
“十分钟。”
“所有人,穿戴整齐,带上你们的枪,到我面前集合。”
“做不到的,没有早饭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,留下身后一百多个目瞪口呆的士兵,和脸色变幻不定的雷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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