兖州,濮阳。
曹操的府邸内。
他背着手,在堂中来回踱步。
联盟是结成了,檄文也发出去了,可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。
没粮!
“报!”
一名仓曹官员连滚带爬地进来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主公!各郡县府库搜刮殆尽,所得粮草,仅够大军一月之用!”
曹操的脚步猛然停住,他霍然转身,眼中布满血丝。
“一个月?”
“你告诉我,四十万大军的联盟,靠一个月的粮草,去打拥兵五十万,坐拥五州的刘景?”
那官员吓得浑身哆嗦,伏在地上不敢抬头。
程昱与陈宫对视一眼,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。
“主公。”
程昱上前一步,躬身道。
“与刘景之战,非一朝一夕可决。粮草,乃重中之重。若无万全之策,联盟不攻自破。”
陈宫也接口道。
“兖州连年战乱,百姓流离,十室九空。如今再强行征发,恐怕不等刘景打来,我等内部就要生乱了。”
曹操烦躁地挥了挥手,一屁股坐回主位,揉着发胀的太阳穴。
“我何尝不知!”
“可计将安出?难道要我凭空变出粮食来吗?”
程昱与陈宫再次对视,然后齐齐跪倒。
“主公,我二人有一策,或可解此燃眉之急!”
曹操精神一振。
“快说!”
程昱抬起头,目光灼灼。
“效仿古时屯田之法!”
“兖州境内,因战乱而荒芜的无主之地甚多。我等可招募流民,令其开垦。”
“再分拨一部分军士,放下兵器,拿起农具,军屯民屯并行!”
陈宫补充道。
“如此,则兵不耗粮,而国可常足。只需等到秋收,我军便有了与刘景一战的资本!”
屯田!
这两个字让曹操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他出身不好,对这些能带来实际利益的法子,远比那些空谈的士族要敏感得多。
他站起身,在堂中走了两圈,脑中飞速盘算着此法的可行性。
越想,眼睛越亮。
“好!”
“就这么办!”
曹操猛地一拍大腿,展现出了非凡的魄力。
“传我将令!”
“命程昱为治粟都尉,总领屯田事宜!陈宫为辅!”
“所有州内无主荒地,尽数收归官府,分发给屯田军士与流民!所需农具、耕牛,由府库统一调拨!”
命令刚下,堂外便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。
“主公,万万不可!”
一名本地士族出身的官员闯了进来,满脸急色。
“那些荒地虽无主,但多与我等各家田产毗邻,产权不清,岂能说收就收……”
曹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。
“产权不清?”
他一步步走到那官员面前,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对方两腿发软。
“我只问你,是那些地重要,还是我曹孟德的脑袋重要?还是这兖州数十万军民的性命重要?”
“现在,这些地,我说了算!”
“来人!”
曹操厉声喝道。
“叉出去!”
两名卫士立刻冲进来,将那名还在辩解的官员架了出去。
曹操目光扫过堂下众人,声音冰冷。
“告诉将士们,种下的粮食,秋收后就是明年我们踏平徐州,攻入洛阳的资本!”
“谁敢懈怠,谁敢阻挠,军法从事!”
一声令下,整个兖州都动了起来。
无数流民被组织起来,在官吏的带领下走向荒野。
一队队士兵放下刀枪,拿起了锄头和犁耙,沉默地开垦着土地。
一场轰轰烈烈的生产自救运动,在压抑而坚韧的氛围中,就此展开。
……
青州,临淄。
袁绍也在疯狂备战。
他双眼赤红,像是输光了一切的赌徒,将最后的筹码都押在了复仇之上。
府邸内的珍宝玉器,被他一件件变卖。
他甚至亲自登门,半是请求半是逼迫地向青州的世家大族“借贷”。
无数金银,流水般地换成了铁矿和木材。
临淄城外的军械工坊,炉火日夜不熄,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传出数里之遥。
一张张招募令,贴满了青州的各个角落。
“凡我冀州旧部,闻讯来投者,官升一级,赏钱百贯!”
消息传出,那些在冀州之战中被打散、幸存下来的将校士卒,纷纷从藏身之处走出。
他们衣衫褴褛,却带着复仇的火焰,向临淄聚集。
“主公!末将麴义部下偏将李铁,前来报道!”
“主公!我是颜良将军的亲卫!我回来了!”
“主公……”
看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听着一声声嘶哑的呼喊,袁绍站在将台上,虎目含泪。
短短一个月,他麾下竟重新聚集了不少将士,而且在加上青州征召的兵力共达到了七万之众。
虽然装备不齐,士气却在仇恨的浇灌下,重新变得高涨。
……
与此同时。
刘景治下的冀州与徐州边境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映入眼帘!
广袤的田野里,改良过的神种粟米已经抽穗,一眼望不到头。
结构精巧的曲辕犁,在耕牛的牵引下,轻松地翻开肥沃的土壤。
一辆辆四轮运输车,满载着物资,在平整的驰道上往来不息。
田间地头,到处都是百姓的欢声笑语。
他们看着茁壮成长的庄稼,脸上洋溢着对丰收的期盼。
与这片乐土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边境关卡处络绎不绝的逃难者。
他们大多来自兖州和青州,一个个面黄肌瘦,衣不蔽体。
“老乡,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啊?”
负责登记的冀州小吏,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,忍不住问道。
一个领头的老者,噗通一声就跪下了。
“官爷,我们是从东郡来的。”
“活不下去了啊!”
小吏连忙将他扶起。
“别急,慢慢说。我们大将军有令,凡是来投的百姓,一律接纳,还分田分农具。”
老者一听,眼泪顿时流了下来。
他指着自己身后的人群,声音都在颤抖。
“我们听说了,我们都听说了!”
“在曹公那儿,我们累死累活开荒屯田,可官府说了,收成要先紧着大军,我们只能喝点稀的。”
旁边一个汉子,更是愤愤不平地开了口。
“他们拿军粮当借口,我拿活命当盼头,还要我感谢他们吗?”
“听说刘大将军这里,只要肯干活,就能吃饱饭,收成大多都是自己的!我们不是傻子,哪边是活路,我们心里清楚!”
这番话,引起了所有逃难百姓的共鸣。
他们拖家带口,冒着被抓回去杀头的风险,就是为了奔一个活路,奔一个希望。
刘景接到边境传来的报告,只是淡淡一笑。
“来者不拒,妥善安置。”
“告诉他们,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家。”
……
兖州,濮阳。
曹操刚刚巡视完一处屯田点,看着初具规模的田垄,心情正好。
“报!”
一名斥候校尉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。
“主公!大事不好!”
曹操眉头一皱。
“何事惊慌?”
“我们……我们辛辛苦苦招募来的屯田流民,昨夜跑了上千人!”
校尉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都朝着冀州方向去了!”
曹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“什么?”
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
他一把揪住校尉的衣领,双目圆睁,状若疯虎。
“我给了他们活路,他们为何要跑!为何要投奔刘景那个国贼!”
剧烈的愤怒,引得他头痛症再次发作。
一阵天旋地转袭来,曹操闷哼一声,额头上青筋暴起,冷汗涔涔而下。
“主公!”
程昱连忙上前扶住他。
“息怒!保重身体啊主公!”
曹操一把推开他,强撑着站稳身体。
他死死咬着牙,牙龈都渗出了血丝。
那钻心的疼痛,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
他看着冀州的方向,眼神中的痛苦,渐渐被一种更加阴冷的狠厉所取代。
“无妨。”
“待我大军破了徐州,这些人,连同刘景治下的所有百姓,都将是我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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