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部里刘川坐在桌首,目光扫过围坐的聂政委、韩楚、刘亚、谭正、肖光以及刚刚从炮兵部队赶来的朱锐。
刘川得开口让房间里交谈声立刻停止:“都到了,那就开始吧。我们渡江的计划,今天必须议出个章程来。”
聂政委接过话头:“目前江北,尤其是中原和华中地区,敌人重兵云集,兄弟部队的压力非常大。”
参谋长刘亚立刻翻开他随身携带的本介绍起来:“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,以及中央的情报,敌人在长江以南地区,虽然总体兵力不如江北集中,但依然保有相当强大的实力。其军事力量主要由两大系统构成:一是白崇禧的华中剿总,二是汤恩伯的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。总兵力,初步估算,约有八十个旅。”
他走到江南军事态势图前:“具体来说,华中剿总序列下,有几个兵团需要我们特别注意。首当其冲的,是桂系的看家本钱,张淦的第3兵团,下辖第7军、第48军等部,这些都是桂系嫡系,擅长山地作战,相当顽强,目前主要部署在湖北一带。”
韩楚插话道:“桂军确实能打,在江北跟我们兄弟部队交过手,吃了点亏,但骨头还挺硬。不过,只要他们敢离开山地,到了平原地带,咱们的坦克大炮教他们做人。”
刘亚点点头:“其次,是黄维的第12兵团,这是老蒋的嫡系精锐,全部美械装备,下辖第10、第14、第18、第85四个军,战斗力不容小觑。目前,该兵团驻留在河南的确山、驻马店一带,处于机动位置,既可支援华中,也可东进增援京沪。这是我们渡江后可能遇到的第一个硬钉子。”
一直沉默的炮兵司令朱锐开口了:“黄维兵团,如果情报准确,其装备水平,特别是炮兵力量,完全不逊于我们之前歼灭的新一军和新六军。渡江之后,如果要在野战中快速吃掉它,我们的炮火必须形成绝对优势,并且要保证弹药供应跟得上。”
“老朱说到关键点了。”刘川赞许地看了朱锐一眼:“渡江作战,补给线拉长,弹药消耗是个大问题。肖副司令,这方面你要提前筹划。”
肖光立刻回应:“司令员,后勤部已经在做预案。我们计划利用缴获和征调的船只,建立一条水上补给线,同时,也在组织民工队伍,准备在江北建立前进补给基地。但确实,难度很大,需要时间。”
刘亚又指向了湖南、湖北交界区域:“还有宋希濂的第14兵团,下辖第2、第15、第20、第28军等部,驻守湖北、湖南,任务是屏障川湘,保护西南后方。此外,在河南南部、湖北北部,还有张轸的第5绥靖区,王凌云的第13绥靖区等部。这些部队虽然多为杂牌,战力参差不齐,但数量庞大,依托地形和既设工事进行防御,也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。”
谭正从政治工作角度补充道:“根据地下党同志传来的消息,江南地区的敌军,士气普遍不高,厌战情绪蔓延。尤其是那些非嫡系部队,与中央军矛盾很深。白崇禧和汤恩伯之间也是互有龃龉,指挥难以统一。这是我们能够利用的弱点。渡江之后,政治争取和军事打击必须紧密结合。”
“老谭说得对。”聂政委表示赞同:“军事压力要保持,但政治分化瓦解工作要跟上。可以针对桂系、川军等非蒋嫡系部队,多做工作,争取一部分人阵前起义或放下武器,这比硬打下来效果更好。”
韩楚带着雷厉风行:“敌人是不少,番号也挺吓人。可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?关东军号称百万,不也让咱们啃下来了?老蒋的五大主力,咱们也包圆了两个,现在咱们兵强马壮,光是美式105榴弹炮就几百门,坦克几百辆,还会怕他白崇禧、汤恩伯?”他转向刘川,语气急切:“司令员,我的意见很明确,咱们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打过长江去,直插敌人的心腹地带,只要咱们过了江,拿下南京、上海,敌人的整个防御体系就垮了,江北的那些敌人,自然有兄弟部队去收拾,”
刘川没有直接表态,而是看向刘亚:“参谋部对渡江没有更具体的评估?”
刘亚回到座位,翻开另一份文件:“渡江的难点,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。第一,船只和水手。我们目前秘密征集和改造的大小船只,大约能保证一次性运送两到三个步兵纵队过江,但这还远远不够,需要继续想办法。水手的训练也在加紧进行,但短时间内难以完全熟练。第二,敌江防工事。汤恩伯在京沪杭地区经营多年,沿江修建了大量永久性和半永久性工事,火力配系严密,特别是江阴、镇江、芜湖这几个要点,非常坚固。第三,渡江后的纵深发展。我们过江后,必然会遭到敌人优势兵力的反扑,如何快速巩固和扩大登陆场,并向纵深发展,切断沪宁杭之间的联系,是决定战役成败的关键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至于主攻方向的选择,参谋部初步倾向于两个方案:一是从芜湖、安庆之间强渡,这里江面相对较窄,对岸敌军防御虽然不弱,但渡江成功后,可以直插浙赣线,割裂敌人华中与京沪的联系;二是从江阴、镇江一带渡江,这里距离南京、上海最近,一旦成功,政治和军事影响巨大,但敌人防御也最为森严,风险极高。”
朱锐补充道:“如果选择芜湖、安庆方向,我们的炮兵可以更好地发挥火力优势,覆盖对岸大部分区域。如果选择江阴、镇江,就需要海军部队的配合,用舰炮压制敌人江防炮台,但目前我们的‘沈阳号’等舰艇,还难以与敌人的江防炮台正面抗衡。”
会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每个人都在权衡利弊。
刘川缓缓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目光凝视着长江以及江南那片广袤的土地:“同志们,敌情大家都清楚了,困难也摆在这里。韩副司令求战心切,可以理解。刘参谋长和朱司令的担忧,也很现实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随后点在芜湖至安庆段:“我的意见是,主攻方向,就放在这里,”
他环视众人分析道:“首先,从这里渡江,可以避开敌人重兵防守的京沪正面,达成战役的突然性。
其次,渡江成功后,我们可以迅速向浙赣线挺进,执行大范围的迂回穿插,既能割裂敌人华中与京沪的联系,又能威胁敌人重要的后勤补给线。这符合我们东野擅长的机动、迂回、打歼灭战的特点。至于白崇禧的部队,如果他们敢离开两湖山地出来增援,正好给我们创造了在运动中歼灭他们的机会,”
韩楚眼睛一亮:“司令员,这招高明,避实击虚,打他的软肋,我赞成,”
刘亚迅速思考着,提出疑问:“司令员,这个方向虽然避开了敌人最强的正面,但渡江成功后,我部将处于白崇禧和汤恩伯两大集团的夹击之下,如果敌人迅速调集黄维、宋希濂等兵团向我合围,压力会非常大。”
“压力大,机会也大,”刘川斩钉截铁地说:“首先我们就是要让他们来围,他们动起来,我们才好寻找战机,在运动中分割包围,逐个歼灭,难道我们东野百万大军,还怕他白崇禧和汤恩伯的夹击吗?第二、白崇禧和汤恩伯面和心不和,救援不救援的还不一定呢,”他看向刘亚:“参谋部立即按照这个思路,制定详细的渡江作战计划,包括主渡场、佯动方向、渡江序列、火力配系、后勤保障,以及渡江后的战役发展预案,要细,要可操作,”
“是,”刘亚立刻记录。
“韩楚,”
“到,”
“你的突击集团,作为渡江第一梯队,加强训练,我要你的部队,成为第一把插过长江的尖刀,”
“保证完成任务,我的兵,早就憋着劲要过江了,”
“朱锐,”
“在,”
“你的炮纵,根据选定渡场,立即开始进行火力准备的模拟推演和阵地勘察前期准备,我要确保渡江那一刻,我们的炮火能彻底压制对岸敌军至少一个小时,”
“明白,我回去就组织各纵队主官和侦察分队,秘密前出勘测,”
“肖光,”
“到,”
“后勤保障必须万无一失,船只、弹药、粮秣、医疗,所有环节都不能出纰漏,特别是渡江器材,还要加大征集和改装力度,”
“是,我会亲自盯紧每一个环节,”
“谭主任,聂政委,”刘川最后看向谭正和聂政委,“政治动员和瓦解敌军的工作,就交给你们了。要让每一个战士都明白为什么过江,过江后要做什么。同时,利用一切渠道,向江南的敌军,特别是非蒋嫡系部队,传递我们的政策。”
聂政委和谭正同时点头:“放心,这方面的工作我们立刻部署。”
刘川目光再次扫过地图上那片即将成为战场的区域,沉声说道:“同志们,渡江战役,事关全局,这一仗打好了,全国解放的进程将大大加快。各部队务必加紧准备,等待中央最后的命令。散会,”
众人起身,神情严肃而振奋,快步离开会议室,分头行动。指挥部里,只剩下刘川和聂政委。聂政委看着刘川,轻声问道:“司令员,把主攻方向放在芜湖、安庆,风险不小啊。白崇禧和汤恩伯都不是易与之辈,黄维兵团更是强敌。”
刘川缓缓说道:“风险是有,但这一仗,必须这么打,只有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,用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,才能打出决定性的效果。
江北的兄弟部队已经吸引了敌人主力,我们就要从敌人最难受的地方捅进去,”他转过身:“我现在倒是很期待,看看是我们东野的旋风快,还是他白崇禧和汤恩伯的反应快,”
聂政委看着老搭档,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。他知道刘川一旦下定决心,就必然有他的把握。一场规模空前的渡江战役,在东野最高指挥层的这次会议后,进入了最后的实质性准备阶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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