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家堂屋里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。
李国忠被自己亲娘扇了一巴掌，脸上火辣辣的疼，但更疼的是心里那点扭曲的自尊。
他赤红着眼睛，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，握紧拳头低吼道：
“爹！娘！是！我是没本事！我没二弟有出息，能当上营长光宗耀祖！
我也没三弟有本事，能挣钱能娶个厂长千金！你们从小就瞧不起我！我知道！”
这话如同冰锥，狠狠刺进张翠兰的心口。
她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大儿子的鼻子，声音都在发颤：
“混蛋！李国忠！我没想到你心里是这么想的！你是老大！我和你爹什么时候亏待过你？！
你二弟为什么去当兵？一去这么多年没回家，他在外面是用命在拼！为什么？你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？！”
她越说越激动，积压多年的委屈和失望喷涌而出：
“你个懦夫！孬种！当年征兵，体检你都通过了，是谁临到头吓破了胆，半夜哭着求我，说怕死不敢去？！
是我！是我这个当娘的昧着良心，私下里求人把你名字改成了你二弟的！
要不是我替你顶了这天大的雷，你能安安稳稳在家娶妻生子？你二弟能有今天，那是他用血汗和命换来的！跟你有个屁关系！”
这番隐藏多年的真相被嘶吼着揭开，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！
冯如意瞬间明白了。
原来如此！
这李国忠根本不是什么老实憨厚，他就是个自私到了极点、贪生怕死、又嫉妒弟弟们出息的窝囊废！
自己没本事，还怨天尤人，把责任都推给别人！
李国忠被揭了老底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冯如意赶紧上前扶住气得摇摇欲坠的张翠兰，柔声安抚：
“妈，您别生气，为了这种人不值当。明天我们就分家了，以后大哥他们一家想怎么过就怎么过，眼不见心不烦。
您别难过，您还有我和国诚呢，我们一定会好好孝顺您和爹的。”
赵小草一听这话，立刻和李国忠对视一眼，破罐子破摔的泼辣劲又上来了，嚷嚷道：
“老三媳妇，这话可是你说的！大家都听见了！以后爹娘的事儿我们可就不管了！分家后，爹娘归你们养，生老病死都跟我们没关系了！”
她打得好算盘，甩掉两个老包袱，还能分点家当。
李红南死死盯着大儿子，声音沙哑而沉重：
“老大，这也是你的意思？”
李国忠不敢看父亲的眼睛，低下头，瓮声瓮气地说：
“我……我媳妇说了算。”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
李红南连说三个好字，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心上，他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，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样，
“明天分家，不单单是分家。我会请族老和大队干部作证，写断亲书！
从此以后，你李国忠一家，跟我李红南、跟你两个弟弟，断绝一切关系！
我们生不用你们养，死不用你们葬！你们……好自为之！”
说完，老人再也吃不下一口饭，拖着沉重的步伐，一步步挪回了房间，关上了门。
那背影，充满了无尽的失望和悲凉。
张翠兰也抹着眼泪，狠狠瞪了老大一家一眼，跟着回了屋。
堂屋里只剩下老大一家和李国诚夫妇。
待二老的房门一关上，李国诚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！
他猛地转身，一拳狠狠砸在李国忠的脸上！
“嘭！”的一声闷响，李国忠被打得踉跄着撞在墙上，鼻血瞬间流了出来。
“李国忠！从此以后，我没有你这个大哥！你不是我们李家人！”
李国诚眼神冰冷，丢下这句话，拉着冯如意也回了自己房间，重重关上了门。
堂屋里，赵小草手忙脚乱地去扶丈夫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。
而那三个孩子，见大人们都走了，没人管了，立刻扑向桌上那碗还没动过的鸡蛋羹，争先恐后地抢夺起来，甚至互相推搡打骂，弄得一片狼藉。
人性的自私与丑恶，在这一刻暴露无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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