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……
还是小安的命要紧。
“你个贱婢！你屋里被搜出了什么东西！那根本不是我家大郎的！一定都是你的罪过！”
“那些官差连咱们家的钱都不肯收……你说，你害死大郎你有什么好处，我马上卖了你，对。还有小安，每年生一次病的药罐子，偏你供着她！你俩我一块卖！”
这一刻，芊芊有种把明洛咬出来的想法。
就说是宋医师藏在她地方的？
如此巧思一浮现，和她贴着的小安便咳嗽了两声，似乎提醒着她做人不要忘恩负义。
芊芊忍住了。
一块卖就一块吧。
但邱大的阿娘不会想到，正是因为她立刻发卖芊芊的举动，让自家儿子的罪名板上钉钉。
你不心虚为何早不卖晚不卖，非要这个时间点卖？
你肯定有鬼啊。
重点是，邱大太有作案动机了，估计在拉扯的时候把钉子放在了马鞍下，以便‘报仇雪恨’。
这个逻辑再度被传唤到府衙的邱大直接推翻。
他满脸憔悴疲惫，口不择言：“不是……某和他们无冤无仇，某是想害马匹的本来主人……没有存心想害郑家公子……”
这不就是招了？
隐在屏风后旁听的明洛倍感无语，她低了低头，嘴角蕴了一点怜悯与同情之色。
但很快，她恢复如初。
毕竟如果不是郑家有人代她受过，可能倒霉的大概率就是她了，马背摔下是可以致死的。
堂堂长安府衙，不管是师爷还是掾属问话的水平，都远超寻常，邱大如何会是这群人精的对手。
在接连露出几句话的破绽后，邱大被直接定了罪，郑家几人哄抬着气氛，全然忘了他们抢马的事实。
“必须严惩！”
“此人心术不正！哪有人随身带着钉子！”
邱大被一连串问话刺激地头昏脑涨，也没瞧见自家父母焦急流泪的感人画面，干脆唾弃道：“你们这群畜生，若非你们强抢马匹，何来如此之祸，这钉子是邱某本来给宋明洛教训的……”
堂中还吵得七荤八素。
明洛趁邱大的父母来寻自己前，悄无声息地偷摸着溜了，她得去城外看看昨日她买下来的芊芊。
这位中途没作妖，着实是个再造之才，难怪之前那么讨邱大欢心，是个脑子好使的。
还有阿姐……
这位明洛最担心。
一尸两命不是闹着玩的。
基于对宋平夫妻俩和碗娘的责任心，明洛终究没选择跑路到城外避风头，而是去了趟公主府。
作为明洛的救火大队长，李秀宁津津有味地听完了这出大戏，又提出自己的疑问。
“郑家苦主为何不寻你？”
“他们不是盗窃了我的马匹吗？合该是我寻他们赔钱赔礼才是。”明洛重重哼了声。
不过人命当前，出于对死者的尊重，明洛选择缄默。
“对，是这个理。但这些大族，对着远弱于自己的人家，不屑讲什么世俗道理。”李秀宁闲闲提醒她。
明洛开动了下脑筋，神情有一瞬的凝固，稍许后慢慢道：“那就是我运道好了。”
作为马匹的原主，没有被郑家迁怒。
也挺不可思议。
这种人家，有时很讲理，有时不管三七二十一，连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中。
李秀宁对她笑得意味深长，低眸看了眼自己的额肚子：“你想好怎么应对我的劫数了吗？”
“我尽量以平常心待之。不然劫数有没有是两说，我的精神先垮了。”人心中不能一直坠着事儿，不然心防要被拖垮的。
“这个想法满分。”
“话说，你阿姐呢？她怎么会有你的豁达？”李秀宁好奇地眨眨眼，扬着唇角道。
“得看邱家良心了。”明洛琢磨起碗娘公婆对子嗣的看重，如果邱大完蛋……那么……
长孙的分量是不是会加重？
“不能指望良心，要相信拳头和力量。”李秀宁四两拨千斤地笑，抚着自己眉心的花钿。
“确实。”
李秀宁的建议很快派上了用场，因为等府衙审案结束后，邱大被继续收押在牢。
与此同时，他拼命冲着父母大喊：“都是宋明洛那贱人，一定是她，她肯定知道！”
这撕心裂肺的大喊自然让碗娘公婆带着碗娘直接冲进了槐树巷，逼得周围的邻里全部探头来望。
此时明洛已从公主府施施然地转回来，满脑子转悠着怎么大战碗娘公婆的措辞。
其实……她怎么担心都没用，关键在碗娘身上。
碗娘六神无主极了，但和前几年的以夫为天比，她已经意识到了邱大无法依靠的事实，将重心缓缓挪到了长子身上，甚至都和宋平打听了学堂，开始给儿子攒上学的束修和笔墨钱。
她也要送儿子去读书认字。
“前几日你妹妹来邱家做了什么？你当着你爷娘的面说啊。”随着儿子的入狱，凭谁再和气都绷不住了，哪怕在宋平夫妻俩前，碗娘的婆母也做不到温声细语了，她只想发疯。
这吓坏了一向和蔼不与人恶言恶语的宋平夫妻俩，他们不清楚明洛做了什么，他们只觉得亲家怎么能对怀孕的女儿这么刻薄尖锐？
胡阿婆下意识将闺女护在了身后。
“阿洛去邱家了？”宋平皱眉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，阿洛是不爱去邱家的。
“三日前。”碗娘低头抚着肚子。
“一定是的！那箱东西肯定是你妹妹栽赃嫁祸给咱们家的！”婆母继续不依不饶，发髻都凌乱了起来，表情略显狰狞。
碗娘之前一直一声不吭，直到现在，可能是回到了自己的娘家，她陡然抬眸：“阿娘！阿洛带来的东西不都摆放在了正院，你不都夸阿洛懂事乖巧能干吗？那箱子怎么来的，凭空变出来的吗？”
她记得分明，阿洛进内院时，身边没跟着得力的小厮奴婢，两手空空去的芊芊处。
“真要怪，阿娘你不都卖了芊芊吗？问题肯定出在她地方。”碗娘一口咬定，又继续道，“我早说芊芊心怀不轨，是你们帮着一个婢妾，说是大郎舍不得，两人情分深，这下看清真面目了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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