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要是有了万一，马上去找李漾或是张七郎。
见长孙的门槛太高，若姚的身份不可能求见成功。
尤其李家都清楚，她不是宋平夫妻俩生的，说是养父母，也是半路认的，并无从小到大的情份。
李安远前途大好，为了给儿子复仇可以铤而走险地想杀明洛，但没必要牵连无辜百姓。
在长安闹大任何事都不明智。
明洛骑在马上，把自己蒙得堪比阿拉伯妇女，前后左右望一望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的队伍。
李安远会派人来军中宰她吗？
和长安比，军中好似法外之地，死个人轻如鸿毛，想查都无从下手，对李安远是，对明洛而言，何尝不是？
她大可以反杀回去。
十来天的跋涉行军，部队陆续在晋阳城外做最后的物资补给，人员编整，明洛身为其中一营的医务负责人，也时常大小会不断。
这日她于右后军营中开完会，一脸班味地回到医务营，便碰上紧张兮兮的姚九安。
明洛早交代过的，一定要留心形迹可疑的生面孔，熟面孔也不能放松警惕，等于无时无刻都要上心。
“嗯？”
明洛微有惊讶。
“是汪医师的大儿子，干活一把好手，惹事也是行家里手。”姚九安总结道，说了他和民夫营那边的龃龉。
“是在赌钱吧？”
明洛直接戳破。
民夫营或者是普通士卒间的快乐，从来朴素纯粹，难听点讲就是低俗类的吃喝嫖赌。
“是是。”
“有人给他下套吧？”明洛嘿嘿一笑。
逮着个生面孔薅羊毛，也是赌场一贯作风，有组织有计划。
“娘子聪慧。”
姚九安眼睛亮了几分。
“他人呢？”
“在找自个儿娘哭穷，不定有啥幺蛾子。”姚九安撇了撇嘴，他向来看不上好赌的人。
明洛抿唇不语，汪巧月算是她手底下的得力干将，不仅会医术，也能算账，带两个壮劳力，重点和她同性别方便彼此照顾。
要不然她也不会开那么高工资。
好在汪巧月拎得清，晚间就带着儿子过来等。
“我这边没什么事。”
明洛舀着一碗热粥喝，等真到了苦寒之地，带温度的肉粥甭想了，近来多多增重养肉，免得到时没力气。
“还在长个子吧？多吃点。”明洛随手抓过一把坚果给这半大少年，长安城里的高档货。
汪巧月大儿子因着姓乔，又有个弟弟，索性简称伯安，更加黑壮的弟弟叫仲欣。
她初时听这称呼，多少觉得太随便了，但好像……比这更离谱的称呼都有？
伯安这年纪，根本吃不够，谢过明洛后直接开吃。
汪巧月则尴尬，也不好骂儿子，只低声道：“伯安他被民夫营的人盯上了。”
倒是开门见山。
明洛心情舒展了些：“盯上干嘛？讹钱吗？”
“伯安他年少不懂事，在军中待着无趣喜欢上了斗蟋蟀。”汪巧月言语中自然为儿子开脱，但总体都是实话。
“蟋蟀？”
明洛一脸问号，险些笑出声：“这寒冬腊月，大雪纷飞的，哪里来的蟋蟀？别太荒唐了。”
他们是往更北走的，天气只会更冷。
“不是蟋蟀，是另一种……叫，叫……”伯安急得想辩解，连手中的坚果都不香了。
“都一样。”汪巧月哪里管是什么品种的虫子，总之事儿就这么个事儿。
“欠了多少了？”
“没，没欠钱。是他有人都给他还了。”汪巧月忙道，看向儿子的眼神流露出些许嗔怪。
明洛也来了精神：“谁？”
汪巧月这回拿手肘撞了撞儿子，谁料伯安死咬着不吭声，耳根处透着两分可疑的红。
哇塞。
明洛大大惊叹。
本以为是钱的事，结果居然是色诱。
“你说不说。”汪巧月心急如焚。
她跟着明洛从医馆到医院，也随过军，太清楚各种魑魅魍魉的小伎俩和手段，生怕儿子被谁蛊惑了去，干出离谱的勾当。
“说，说。是陈志兄长。”
伯安向来孝顺，虽然很不愿意还是吐了口。
“他为何……无缘无故地，他一个陌生人替你还钱干什么？”汪巧月懵了，民夫营里按理说没有条件特别好的。
明洛眼中精光一闪，笑呵呵道：“你俩莫非是一见如故，他与你特别投缘，每一句话都踩在你得心坎上，是吧？”
“是，是，阿娘，就是医师说的这样。俺长那么大，从来没遇到过和陈兄长一般包容温暖细致的人。”
伯安马上来了劲儿，口吻里充斥着浓浓的情愫。
难为汪巧月虽然读过不少书，非寻常农妇可比，但循规蹈矩活了大半辈子，哪里晓得男人和男人也会彼此看对眼？
“但是伯安，你有没有想过……为什么陈志兄长和你一见面就那么亲昵？他怎么说的？”
明洛没急着否定，决定先探听下对方的底细和猫腻。
伯安能轻易对一个外人敞开心扉，对着明洛也没设什么心防。
“他说俺和他有兄弟情份，叫……一见什么……”
一见钟情。
喔不对。
明洛微笑：“一见如故。”
“对，阿娘，你看医师懂。”伯安有点小兴奋，连他亲弟弟都爱泼冷水，阿娘也不太乐见其成的样子，但层次高的人比如宋医师，一听就明白。
汪巧月无力看了儿子一眼。
“行了，你先回去别多想。”明洛安抚着情窦初开的伯安，含笑问，“他有叮嘱过你什么吗？比如最好不要与我说实话。”
大抵是她的神情太温和没有一点锋利，伯安毫无防备地呆了呆。
好像陈志兄长提过不要在宋明洛跟前暴露他们的关系。
他……是不是错了？
“嗯，我有数了，回去好好睡一觉。你阿娘说得没错，再怎么样也不该随意受人恩惠好处，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。”明洛不动声色地和汪巧月对视了眼。
等伯安沮丧离开，汪巧月脸都黑了。
“一定是这个陈志勾搭着伯安去赌钱！”
明洛轻哼了声：“你问也没用，伯安估计还要维护他的陈志兄长……明面上肯定不是陈志直接怂恿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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