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仁堂内,医官嘱咐杜焕:“杜大人,您下次可一定要注意啊,您本来就有喘嗽之疾……”
医官医嘱还未说完,柳青娥迎头走进来:“老爷,您怎么在这儿?”
“夫人?”杜焕大惊失色,赶紧掩饰:“那个……早朝期间,忽然有些不适,不碍事的。”说罢,起身要走。
“哎哎杜大人,您的药!”医官忙命药童将配好的药塞给杜焕。
柳青娥替他接下药来,面露狐疑:“请问医官,我家老爷没事吧?”
医官道:“还是老毛病,夫人以后还是少涂香料为好,大人天生有喘嗽之疾,可是闻不得这些的。”
“香料?”柳青娥狐疑地看向杜焕。
杜焕有些尴尬:“可能今日路过宫女身边,闻到了。”
他赶紧走出医馆,却见柳青娥紧跟其后,心里越发慌了。
九昱见二人出来,迎上去行礼:“夫人,这位便是杜大人吧?九昱见过杜大人。”
杜焕心不在焉,并未搭理。
九昱一抬头,发现杜焕袍子外面有朵花,赞叹道:“好美的花,不知是何品种?”
杜焕一怔,忙甩了袖子,将那花儿抖落下去:“什么花,也不知道哪儿来的!我哪知道什么……什么品种!”
柳青娥捡起那朵花,指尖碾了碾,脸色越发难看:“朝中的公公们真是不想活了,明知道王上不喜欢花还会种?”
杜焕来不及解释,也解释不了,只得应付道:“朝中还有事儿,我先走了。”
柳青娥压着火气,本想追去,却被九昱叫住。
“夫人若还有事儿便先回去吧,九昱自己进去寻医官即可,多谢夫人指点。”
柳青娥尴尬笑笑,给九昱介绍完那位相熟的医官,又相约晚间募捐时间,随即快步离去。
九昱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,捡起花闻了闻,嘴角闪过一丝笑意。
今儿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,不过,做戏要做全套。
她正准备随药童进妙仁堂,忽而闻到一股子鲜香之味。
她抬头寻不见,药童告诉九昱,医馆的对面是一家酒肆的后门,所以站在此处时不时地可以闻到肉汤团的鲜香。
九昱彷佛忘记了抓药之事,不觉间绕到酒肆前门,张望着。
酒肆里头坐满了食客,睚眦搬了几张桌椅在门口,供客人使用。
他端了几碗肉汤团出来,身手十分麻利。
“一间酒肆?”大黄也看着酒肆的门面,纳闷儿地道:“晚上煮酒,清晨煮冬至丸?这是什么套路?”
“他们家的冬至丸可好吃了!”药童道。
大黄忍不住问道:“何为冬至丸?”
药童煞有介事:“所谓冬至丸,其实便是肉汤团,以鲜肉为馅,滚包糯米粉的大汤团与高汤同煮,咸鲜软糯,极为可口。”
大黄:“肉馅做的汤团,这个可真是稀奇,之前从未听闻过。”
九昱心头一震,这种奇怪的食物,她是吃过的。
药童接着说:“我跟师父经常去吃,师父也问过掌柜。掌柜说,煮酒是为了自己吃得畅快,煮肉汤团,是为了等人。”
“等人?”九昱喃喃低语。
目光回归之际,睚眦看到了九昱。
四目交接的一刹,两人皆怔了怔,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“姑娘,我家师父等候多时了。”药童提醒道。
九昱这才回过神,随之入了妙仁堂。
今夜的灵阙,张灯结彩,众宾客纷至,负熙和嘲风在大厅招呼。
金管家将账本交给蒲牢:“二姑娘,都准备好了。”
蒲牢接过账本,细细查看宾客名单。
金管家低头汇报:“今年的前五位还是以前那几家,不过那位新来的九昱姑娘,目前也是排位第五,您看安排她坐在哪?”
蒲牢道:“不能因为她是新人就排挤她,按照老规矩。”
金管家点头应和。
蒲牢的目光停在其中一页,指尖在那个名字上轻点:“九昱,好特别的名字,不知为人是否也这样特别?”
窗外,一轮明月渐渐升高,挂在天幕上,俯瞰芸芸众生。
九昱抬头看看月亮,又低头看看眼前的灵阙大门,深吸一口气,大胆走进去。
莹莹赶来热情迎接:“九昱姑娘!”
九昱轻笑:“灵阙府当真恢弘浩大,热闹不凡。”
“大小嘛倒还好,同归苑差不多。不过热闹是真热闹!”莹莹亲热地领着她向府内走去:“一年一度的募捐是灵阙的大事儿,在北都的达官贵人都会前来。”
“我第一次来北都,没见过什么世面,莹莹你可要多教教我,别让我出什么笑话。”
莹莹拉着她,安慰道:“九昱姑娘,您放心,您冰雪聪明,肯定一点就透。”
九昱犹豫了一下,又道:“还有我此番来北都的目的,你是知道的,盐商方面……”
“您随我来。”莹莹眨了眨眼儿,指着一个谈笑风生的男人道:“看到那位穿着红袍子的大人了吗?他就是梁书瀚梁大人,乃是当今王上的左膀。”
九昱微微颔首:“那右臂是?”
“自然是咱们神崆国的丞相——柳博文柳丞相!不过柳相忙得很,今儿没有来。”
莹莹又指向一个正在品酒的男子,“不过您看那位,穿黑色长袍的那个,梁成山,他一定能帮到您。”
九昱看过去:“梁成山?可是梁家商行的那位?”
“没错!”莹莹继续介绍,“梁成山主营梁家商行,虽然没啥官衔,却足称得上户部尚书梁书瀚的‘财政大臣’。”
说到此处,莹莹左右看了看,确定没人注意这边,这才压低了声音道:“告诉您个内部消息,梁书瀚给王上提供的那些资金支持,明里暗里,都是梁家商行在操持。”
九昱道:“小丫头片子,知道的还挺多。”
“我们侯爷好歹是王上亲封的侯爷,虽然很少上朝参政,但朝中权贵都喜欢往我们这跑,这一来二往也就都熟络了。”
九昱点头,扫视周围,看到了负熙:“那位翩翩少年,气质非凡,也是朝中权贵?”
莹莹顺着眼看过去:“啊,那是我们灵阙四爷负熙。旁边那个更帅的是嘲风爷,在府中排行第五,咱们都叫他五爷。”
九昱捏捏她的脸,笑道:“一脸的花痴模样,你是喜欢你们五爷吧?”
莹莹也不羞怯,反有些得意:“我们全府的姑娘都喜欢五爷。”
“是吗?”九昱的目光在那二人之间逡巡,最终落在负熙身上,“我倒觉得四爷,蛮特别的。”
不远处,负熙正在招待宾客,行止从容,彬彬有礼。
莹莹禁不住夸赞道:“四爷当属爷们中脾气最好的,温文尔雅,学识渊博又稳重,侯爷和二姑娘也常常将事情交给他去做,算是灵阙的执行大家长吧。咦,真是难得,禺强爷也亲自来了。”
“谁?”
莹莹努努嘴:“那位穿粉色袍子的爷,他应该算是北都最年轻的富商了吧。”
九昱看着禺强,此人穿得太过别致,好似一只粉扑扑的大蝴蝶,飞来飞去在到处打招呼。
莹莹道:“不过往年,禺强爷都是差人送募捐款,今年居然亲自来了。嘿,这下更热闹了。”
忽然,莹莹脚步顿住,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。
九昱顺着人群所看方向看去,只见一位身披红色貂鼠大袍的银发男子缓步而来。
九昱的目光一直追随他。
这个男人约莫三十岁的模样,一头银发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,即便如此,他一双漂亮的蓝眸流转出不怒自威的光华。囚牛,这位灵阙年轻、英俊、瘦削的一家之主,似不食人间烟火物,古雕刻画,淡定优雅,飘逸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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