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上,一群贵妇人在聊天、攀谈、炫富,生怕自己不被别人注意到。
不管灵阙的什么人,也不管参加什么样子的聚会,都是给这家主人极大的面子。
贵妇们纷纷围着蒲牢转,有些贵妇也希望自己家的姑娘可以入蒲牢的法眼,嫁入灵阙。
而今日,蒲牢的目的只有一个,为鸱吻物色一个乘龙快婿之人选。
蒲牢跟贵妇人们攀谈,鸱吻虽然心不在焉,但仍旧乖巧地跟在旁边。
蒲牢向贵妇们展示鸱吻的绣品。
贵妇人们赞誉声一片。
“哎哟哟,快来看,这绣工,啧啧啧,真乃一绝!”
“小姑娘真是娴静雅致,心灵手巧,惹人喜欢。”
“鸱吻姑娘已过及笄之年了吧?这以后谁若能娶了姑娘,那可是天大的福分。”
每每听到这样的“赞誉”,鸱吻心中都翻滚着无数个白眼。
蒲牢拉着鸱吻:“我家鸱吻年纪尚小,又不谙世事,私下里想多留她几年。可是姑娘大了,我这个长姐若是那般不通情理,只怕对不住仙逝的阿父阿母。”
妇人们一听,立马明白了蒲牢的弦外之音,也随即应和:“右相本就是王族中人,其子又仪表堂堂、才貌双全,不如待会儿右相夫人来了,咱们撮合撮合,成全一桩美事。”
鸱吻无聊又生气,悄悄地使用法力,把亭外的藤蔓变长,缠住了她们的脚踝。
说话间,右相夫人到,众夫人起身笑迎,却不料被藤蔓绊住,摔倒在地,十分难堪。
蒲牢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一回头,瞪视鸱吻,低声说着:“子时之外的时间启动龙鳞,你想害死自己吗?”
鸱吻缩头吐了吐舌头,迅速用法术让藤蔓消失。
负熙看着手中地图上的一个位置,闭上眼睛,倒吸一口气,忽然一阵风,负熙已经消失在灵阙。
再次出现,就在一个环境完全不同的村口。
负熙环视周围,看到不远处一个草屋前,三四个孩童正在玩耍,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太,正在纳鞋底儿,负熙整理了一下衣饰,向老太太走去。
清晨薄露洒在荷塘里,荷叶上清水滴滴,几个叶片上还有细小的晨珠滚来滚去,好一幅动态卷轴。
九昱在花园采摘新鲜的梨花花瓣,一只黄鼠狼悄悄钻进花丛,突然窜出来,做鬼脸吓唬九昱。
九昱身手极快,双指夹住黄鼠狼的耳朵提起来。
黄鼠狼立马变成大黄的样子,求饶道:“我错了我错了!哎呦哎呦,疼疼疼!”
九昱忽然打了一个喷嚏,大黄顺势挣脱了出来:“怎么?着凉了?”
九昱摇摇头:“梁成山的货物都搬完了?”
大黄得意地笑起来:“如姑娘所料,梁家商行的仓库还没囤满,梁成山的资金就出问题了。梁成山想找其他商行的掌柜借款,都被我堵了,他如今只能打户部的主意。不过,姑娘怎么确定那些人不会借款给他?”
九昱得意一笑,继续采摘梨花花瓣:“好生意,多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盈利。梁成山不想对别人说实话,别人也不会犯傻,我们只需投注一点小小的怀疑,梁成山便一分钱也借不到。”
大黄:“梁书瀚没梁成山那么愚蠢,接下来姑娘可有需要我做的?逼梁书瀚答应?”
九昱:“梁书瀚那边,我自有筹谋。接下来你不用管,不过,你要帮我去做另一件事。”
大黄忽然看到九昱手边的梨花瓣,顿时全身像被针扎了一般,条件反射地赶紧往后退。
九昱一把抓住,不怀好意地微笑。
大黄想要挣脱:“姑娘,您别这么笑,您每次这么一笑,我,我这小心脏就乱颤。”
九昱俏皮:“是觉得我这笑容太美了,对吗?”
大黄求饶:“姑娘,您就放过我吧……”
九昱:“今晚灵阙开答谢宴,咱们去做客,总不好两手空空。”
大黄:“北都特产老多了,您随便哪家店铺买些便是,何必如此费时费心?”
九昱:“想要收获人心,自然是要费自己的心,费时嘛,我有你啊。”
大黄:“我的时间都是属于姑娘您的,主要吧,我是觉得便宜了灵阙那帮人。”
大黄继续想撤,九昱直接挡道,双手一叉腰:“这梨花饼,你到底做还是不做?”
大黄垂头丧气。
九昱一咧嘴:“今日晚膳给你加鸡腿。”
随后九昱竖起两个手指:“两个!”
大黄勉强地点点头。
九昱满意地离开,没走两步,又回头,捏住大黄的鼻子,逼他变回黄鼠狼:“做好梨花饼就快去查龙鳞!否则,什么都吃不到。”
黄鼠狼吐舌头,刚要跑,九昱扔过来一根鸡腿:“叼去!给你的奖励。梁家的事儿,辛苦了。”
大黄叼着鸡腿,遁走了。
此刻的梁家,鸡犬不宁。
梁成山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,梁书瀚随手抄起一本书,直接砸向他。
“你居然敢动国库储备金,你,你,胆大包天,想翻了天了!”
梁成山声音颤抖:“叔父,我这也是为了咱们梁家啊。河东水位急升,很快就会引发水患,到时候咱们正可以大赚一笔。以前水患之时,咱们不都是如此吗?”
梁书瀚一听这话,更加来气:“我让你管好盐商竞选一事,这才是梁家长久之计!”
梁成山狡辩:“但水患之利更是可观,您知道的!咱们以前在粮食方面获取那么多利润,给梁家创造了多少财富?其实水患之中,药材之利也极大,可是这些年药材的来源和流通几乎都被禺强的玄海商行把持着,咱们一直插不上手。如今好不容易插进了玄海商行的供货渠道,一定可以在今年的水患中获利更多。有了这次合作,慢慢地,咱们甚至可以用高价把供货渠道拦下来,干掉玄海商行。到那时……”
梁成山滔滔不绝,所言也不无道理,梁书瀚有些微微动心。
梁成山见梁书瀚有所迟疑,继续说着:“那笔国库储备金本来就是咱们梁家筹集献给王上的,如今只不过暂时拿回来用一下罢了。”
梁书瀚捻着稀疏的胡须,踱着步子,思忖许久,还是坚定地摇头说。
“不,不,绝对不行!以前赚那些贱民的银子,是给王上供奉。如今你是把王上的钱往自己兜里拿,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!若是王上知道,梁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可就全完了!”
梁成山争辩:“等钱回笼,再填上去就是了。左右王上当下是用不上这笔钱,就算要用,叔父是户部尚书,从别的地方拨弄些来还不是轻而易举?反正做都做了,您就……”
梁书瀚怒遏,突然失控,抓起砚台,用力砸他。
梁成山一躲,竟然躲了过去,梁书瀚看着碎了一地的砚台,似乎消了点气,压低声音道:“此事都有谁知道?”
梁成山吓得不敢出大气,小心回应:“阿德,接叔父印鉴的户部侍郎程沿程大人,还有两个运送银子的脚夫。”
门窗紧闭的书房中,幽幽地只传来梁书瀚的声音:“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,程大人是我的人,他不敢多嘴。阿德是你的人,他如何?”
梁成山也压低了声音:“阿德跟了我七八年了,胆子小得很,他不敢。”
梁书瀚:“那两个运送的脚夫……你该知道怎么做。”
梁成山暗自窃喜:“没问题,我一定做得干净利索。那……囤积药材的事儿?”
梁书瀚忽然口气阴狠:“记住了:仅此一次。”
梁成山扑通磕了一个响头:“叔父,您放心,一旦洪水爆发、河堤决堤,粮食、药材紧缺,咱们趁势抬高价格,不信那些贱民不买。已经囤下的药材,我一定保管好,对外不透露风声。”
梁书瀚:“等到水患之时,先看其他商行的动静再慢慢出货,看清形势,万万不可冒进。”
梁成山支支吾吾:“叔父,其实还有一些……”
梁书瀚一拍桌子,厉喝:“够了,不许再购进!树大招风!”
梁成山虽不甘心,但也不敢再多言,只能答应。
梁成山走后,梁书瀚陷入沉思,他知道国库储备金事关重大,必须立刻补上,可这一时半刻,该从何处补足这么大笔的银两呢?
梁书瀚打开书房墙画后面的暗格,取出一个雕花匣子,慢慢地打开匣子。
一个不能再普通的匣子里,一枚极大的绿色鳞片,正闪闪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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