囚牛:“若是我与蒲牢有什么不测,我希望,最后是你亲手取了我们的性命。”
睚眦一脸不置可否。
囚牛:“从蠪侄没被戎纹杀死,忽然出现之后,我便有一个大胆的猜测。如果我猜得没错,戎纹就要对灵阙下手了,为了保全灵阙,我们必须比他快一步,才能保全大家。”
睚眦:“阿兄,我不明白,戎纹为何要对灵阙下手?咱们可是一直都一心一意地为戎纹,为神崆国啊?”
囚牛:“我们并没有一心一意地为戎纹。这些年,那些被定了性的罪臣,多数人死在了路上;还有一些,被戎纹看着,负熙下了手。只还有七人,如今,被我们保护了起来。”
睚眦:“难道灵祠里那些,也是?”
囚牛点点头:“十二年的赵家村,我实在无能为力,只将三人藏匿了起来,其余的四十七个牌位,是我们到达之前,戎纹带人杀害的。但即便这样,我还是夜夜难安,这么多年,我与蒲牢都背负着数不清的歉疚前行。”
囚牛:“我猜,戎纹应该已经知道了,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灵阙!”
睚眦:“我们可以跑,可以逃,可以与他们对抗,咱们毕竟都是龙族中人,他们凡人哪里是我们的对手。”
囚牛:“龙族中人,看起来都厉害无比,但毕竟都失了一枚龙鳞,不但异能受到时间的限制,就连生命都受到了威胁,负熙受了重伤,鸱吻常常犯病,霸下和嘲风的异能也渐渐失效,更不用说我…”
囚牛低头看着自己褶皱的皮肤:“如今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,随时听从命运的摆弄和差遣。我们都命不久矣。”
囚牛继续说着:“帝心如渊,若要保住灵阙,就得拿到龙鳞,想要龙鳞,就得从戎纹下手。让戎纹重新信任灵阙,只有一个办法,便是在灵阙中,培养一个真正听从于他的心腹。”
听到这句话,睚眦背脊如中利刃。
囚牛:“亲手杀了我与蒲牢,换取戎纹的信任,掌管灵阙,拿到龙鳞分布图,保护其他龙子,睚眦,你能做得到吗?”
睚眦摇着头:“我做不到!”
囚牛:“人生很短,经不起来回犹豫!再拖下去,我们所有人的命,就都没有了…”
睚眦痛苦着:“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?”
囚牛一把按住睚眦的手:“为了让戎纹能够百分百地信任你,你一定要将我们的龙鳞献于他。所以今晚,我与蒲牢便会把我们的龙魂托付给你,这样一来即便我们不在人世了,龙魂的力量也可以通过你传递出来,你会变得更强大;二来也是最重要的,便是我们死后,即便龙鳞让别人拿去,也毫无用处。”
睚眦:“可是…”
囚牛:“龙魂放在你的身上,你代替我们继续活,要知道,置之死地而后生,是一步好棋。”
睚眦:“负熙、嘲风、霸下、鸱吻,他们知道吗?”
囚牛摇摇头:“此事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”
睚眦:“您都不跟他们告别吗?”
囚牛微微叹气:“这世间的缘分不过聚散别离的话,也没什么好再说一遍的了。只不过,怕是他们会误解你了。”
囚牛:“睚眦,时光如河,浮生如鱼,此去沼沼,我与你阿姐先行一步了。”
睚眦收起龙魂,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,对着嘲风和霸下苦笑。
“你们被押走那日,我曾提醒你们,在子时启动龙鳞逃出来,后来迟迟没有你们的消息,我还以为你们出了意外,再也不能把这真相告诉你们了。今日,终于可以把这些日子暗藏心底的秘密揭开了。”
嘲风:“所以,囚牛阿兄和蒲牢阿姐是戎纹害死的?”
睚眦点点头:“龙鳞可以被别人取走,但龙魂只能囚牛阿兄亲自给我。你们还不信吗?”
霸下:“那,为何还要把鸱吻往火坑里推?”
睚眦:“前途路上,置之死地,有人真的死了,有人活过来,就得活得更好,咱们必须勇敢,必须义无反顾。”
睚眦拍了拍霸下:“鸱吻的周全,我会保护。”
嘲风:“当日你为何不与我们解释清楚?”
睚眦:“若想骗过敌人,得先瞒过自己人,这些都是形势所逼。”
嘲风:“接下来,你准备怎么做?”
睚眦:“如今戎纹给了鸱吻一枚龙鳞,鸱吻暂时安全,嘲风和霸下,你们的异能是不是也受了影响?”
嘲风点点头。
霸下:“我也是。”
睚眦:“真正的纷争,还在后头呢,大家一定要谨慎行事,保存实力。”
霸下点点头。
睚眦:“当务之急,是先拿到龙鳞分布图。”
嘲风:“需要我们做什么吗?”
睚眦伸手:“我需要你的幻化鳞片。”
嘲风:“你要干什么?”
睚眦:“你信我吗?”
嘲风看了看睚眦,故人提旧时事,真情实感便不掩不藏了。
嘲风看到睚眦坚定的眼神,他脱下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,将灵气输出。
一片蓝色的龙鳞落在了嘲风手中。
嘲风递给睚眦:“这个给你了,我可是一点异能都没有了。”
睚眦拿过龙鳞,一分为二,递给霸下半枚。
霸下愣住。
睚眦:“鸱吻的周全,你来护。”
睚眦将另外半枚收入怀中:“另外半枚,算我借用,用完一定完璧归赵。”
睚眦看着嘲风和霸下:“如今,我们灵阙虽然不再完整,也有些渺小,但我相信,咱们龙族有着无比顽强的生命力,定会生生不息。”
说完,睚眦走向门口。
嘲风:“睚眦…我嘲风愿做你的梯子,和你一起忍受所有的黑暗,并期待光明。”
霸下:“我也是。”
嘲风和霸下的情分摆在这,是睚眦真正意义上的哥们儿。
他是个情绪不太外露的人,一生之中,也就这么几人可以倾诉衷肠。
睚眦回头一笑:“你们不是梯子,是兄弟。”
说完,睚眦离开灵祠。
侍女帮狻猊点好香,便退出了内殿:“公主,您早些休息。”
狻猊走到榻边,摸着自己的凤冠霞帔,满脸笑容。
不一会,狻猊便有些困意,但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。
狻猊下意识地回头,却看到一个黑影朝着自己走来。
狻猊努力地想要看清楚:“你是谁?”
黑影慢慢向狻猊走来:“公主…你怎会连我都不认得?”
狻猊模模糊糊地看到男人手臂上的龙鳞印记:“睚眦阿兄,是你吗?”
黑影一把将狻猊抱起,放在榻上。
狻猊:“你怎么来了?”
狻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。
黑影:“第一次见到天地,便是与你四目相对的时候,公主,我已经等不及娶你的那一天了…”
说着,黑影便吻向狻猊,狻猊也没有反抗,她应和着。
两人倒在榻上,床幔慢慢被拉上。
卯时一到,睚眦将冬至姜饭递给鸱吻:“愿我幺妹鸱吻,所求皆如愿,所行皆坦途,多喜乐,常安宁。”
鸱吻并没有接过姜饭,只是面无表情地上了轿子。
璇儿走上前:“三爷放心,璇儿一定会照顾好小姑娘。”
睚眦:“小姑娘还不谙世事,衣食起居自不必说,和王上谈心等细枝末节,都得由璇儿你加以点拨。除了日常琐事,还要对饭食精挑细选,尤其要负责尝食以防中毒,知道吗?”
璇儿点点头,最后轿夫便抬起了轿子。
睚眦站在灵阙门口,就这么一直看着,直到花轿消失在街角,他才转身。
金管家:“三爷,真没想到璇儿愿意回到灵阙。”
睚眦:“她也是昨儿下半夜回来的。说是在灵阙过惯了,还想回来干活,我想着她之前照顾小姑娘还算尽心,便让她与小姑娘一同进宫了。”
金管家:“三爷考虑得是。”
睚眦回到灵睚阁的时候,九昱才刚刚睁开眼。
九昱伸着懒腰,却一睁眼看到了睚眦。
睚眦:“夫人,这一觉睡得还真是香啊。”
九昱赶紧捂着胸前:“你怎么随便进别人房间?”
睚眦耸耸肩:“这话,我也想问夫人啊。”
九昱看着周遭,才发现,此处是灵睚阁,自己正躺在睚眦的榻上。
九昱:“我,怎么会在你榻上?”
睚眦凑近九昱:“怎么夫人,昨晚的事儿,都不记得了?”
九昱回想着。
九昱支支吾吾:“我…我是来伺候…伺候三爷就…就寝的。”
睚眦:“你,来侍寝?”
九昱连连点头,帮睚眦将外袍脱去。
睚眦撩了撩九昱的头发:“你真的做好准备了?”
睚眦用手将九昱的下巴微微抬起。
想到这里,九昱满脸通红:“吃酒误事啊!”
睚眦:“你说什么?”
九昱摇着头:“你昨晚有没有对我…”
睚眦:“夫人,真的不记得了?”
九昱一脸无辜地看着睚眦。
睚眦:“要不,我帮夫人回忆回忆?”
九昱赶紧捂上耳朵,一把抓起外袍,披着就往门外跑。
看着九昱落荒而逃的样子,睚眦忍不住一笑。
九昱刚一出门,便被大黄撞到。
大黄见九昱衣冠不整地从灵睚阁跑出来,嘴巴张大:“不得了了!”
九昱一把捂住大黄的嘴:“嘘!”
待回到西厢房,九昱才把手拿开。
大黄:“你,他,你,你们俩,你们俩昨晚睡在一起了?!”
九昱满脸通红:“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,此刻鸱吻在哪?”
大黄指着门外:“刚…走。”
九昱:“啊?那我还来得及救她吗?”
大黄:“救她?姑娘,您疯了,那可是禁军全程押送啊。”
九昱气得直跺脚。
大黄:“你们到底,睡没睡啊?”
九昱:“什么睡没睡啊?”
大黄:“你跟那个睚眦啊,睡没睡啊?”
九昱赶紧转移话题:“没别的事儿,你就去忙吧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大黄:“我当然有事儿了。”
大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,纸上画着北都的街道。
九昱:“这是什么?”
大黄指着其中的一个点:“经过我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跟踪,终于被我找到了,村长,就被关在这!”
九昱定睛一看。
大黄:“可是我没想到啊,姑娘,您居然趁我这几夜不在,悄悄地把这大事儿给办了啊。”
九昱:“你有完没完啊。”
大黄:“人家想听细节嘛。”
九昱翻眼看着大黄:“还不快去准备准备,晚上咱们就把村长给救出来。”
大黄一摊手:“救不了。”
九昱看着大黄。
大黄:“这个地方看守的人,只认靖海的通行令牌,而且送村长出北都,也需要靖海的通行令牌。”
九昱:“令牌的事儿,我会想办法。”
大黄:“就算拿到了令牌,咱们今晚也出不去。”
九昱:“为何?”
大黄:“灵阙被下了禁制了。”
九昱一惊:“一定是他干的。我这便去找他。”
九昱刚一打开门,便看到睚眦穿着黑边金绣锦袍,英俊爽眼。
一时间,九昱有些恍惚,一下子想到自己与睚眦成婚的那日。
可即便有副好皮囊,睚眦依旧是万事藏于心不表于情的模样。
睚眦走到九昱面前:“你怎么还不去换朝服,迎接公主?”
九昱:“是你下的禁制?”
睚眦:“不下禁制,怎么管得住你?”
九昱:“你曾说过,会帮我去救村长的。”
睚眦与九昱附耳:“潜龙怎能久卧于深水,总要翱翔于九天。”
睚眦拉着九昱的手:“夫人,别这么着急嘛。我答应你的事情,不用怀疑,静静地看它成真就好。”
待睚眦走远,九昱才将手打开,手心中,半枚蓝色的龙鳞,熠熠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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