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、如同审判之光般的汽车远光灯柱，如同实质的枷锁，瞬间穿透破损的窗洞，将林晚和她藏身的角落照得一片雪亮！心脏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，血液倒流，四肢冰凉。
暴露了！
彻彻底底地暴露了！
那个老旧平板弹出的警告信息像最后的丧钟，敲碎了她刚刚获得证据的短暂喜悦。序列号被记录，位置泄露……对方不仅知道她在这里，甚至可能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！
没有时间懊悔，没有时间恐惧！求生的本能像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她近乎僵硬的躯体！
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，一把抓起那个还在发出幽幽黄光的旧平板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朝着房间对面一个堆积着建筑垃圾、黑暗深沉的角落，狠狠砸了过去！
“啪嚓！”
平板撞在坚硬的砖块上，屏幕瞬间碎裂，光芒熄灭，零件散落。物理层面的销毁，是切断追踪最直接、也最无奈的方式。
与此同时，她的身体已经如同被惊动的兔子，从地上一跃而起，不再顾及是否会发出声响，朝着房间唯一的出口——那扇早已没有门板的门框，亡命冲去！
楼下，传来了急促的、纷乱的脚步声，以及压低音量的、通过通讯器传达指令的模糊声音！不止一个人！他们上来了！
楼梯就在走廊的尽头！
林晚冲出房间，没有任何犹豫，直接扑向楼梯方向！她不能下楼，那是自投罗网！她只能向上！
这栋待拆的空楼有六层！顶层，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，或许有天台！
她沿着布满灰尘和碎石的楼梯，拼命向上奔跑！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发出巨大的回响，如同为她敲响的追击鼓点！肺部如同撕裂般疼痛，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，但她不敢有丝毫停留！
“在楼上！快！”
“封锁所有出口！”
楼下传来“清道夫”那熟悉而冰冷的指令声，脚步声迅速逼近，显然对方的身体素质远非她这强弩之末可比。
跑到四楼拐角，她甚至能听到下方楼梯传来沉重的、一步跨两三个台阶的追击声！
不行！这样跑不到顶楼就会被抓住！
她的目光疯狂扫视着四楼的走廊。走廊两侧是一个个同样没有门板的空房间，如同张开的黑色嘴巴。她必须利用这复杂的地形！
她猛地拐进四楼走廊，没有继续向上，而是闪身钻进了第一个空房间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，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，倾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沉重的脚步声没有丝毫停顿，直接沿着楼梯冲了上去！他们判断她还在往上跑！
机会！
林晚心中刚升起一丝侥幸，就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冷静的指令：“A组继续向上搜索！b组逐层清扫！她跑不远！”
逐层清扫！
她的心再次沉入谷底。对方经验老辣，根本不给任何侥幸的机会！
不能停留在这个房间！这里太容易被发现！
她悄无声息地摸出房间，沿着黑暗的走廊，向着走廊深处摸去。她需要一个更隐蔽的藏身之处，或者……一个可以反击，或者再次创造奇迹的机会。
走廊里堆放着不少废弃的建筑材料。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空易拉罐，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哐当”声，在死寂的走廊里如同惊雷！
“在四楼！西侧走廊！”楼下立刻传来了呼喊声和迅速逼近的脚步声！
完了！
林晚头皮发麻，不再隐藏，沿着走廊发足狂奔！走廊的尽头，是一个窗户，窗外是黑漆漆的、未知的虚空。
身后，手电的光柱已经扫了进来，如同死神的视线，紧紧咬住她的背影。
前无去路，后有追兵！
就在她即将被逼入绝境的瞬间，她的目光瞥见了走廊尽头窗户旁边，一个半敞着的、似乎是水电井的小门！
那是唯一的希望！
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，猛地拉开那扇锈蚀的铁皮小门，里面是垂直的、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线缆的狭窄井道，深不见底，一股浓重的铁锈和尘埃味扑面而来。
没有选择！
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，反手想要拉上铁门，却发现门轴锈死，无法完全关闭，留下了一道缝隙。
她只能蜷缩在井道入口下方一个相对宽敞的、由管道支撑形成的三角空间里，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管道，屏住呼吸，连心跳声都觉得震耳欲聋。
脚步声迅速逼近，来到了走廊尽头。
“不见了？”
“这里有个管道井！”
手电光柱立刻透过门缝射了进来，在她头顶上方扫来扫去。
林晚死死咬着嘴唇，将身体尽可能缩进阴影里，祈祷着黑暗和杂乱的管道能够庇护她。
“进去个人看看！”是“清道夫”首领的声音。
一名手下应了一声，试图探身进来。但井道内部空间极其狭窄，管道纵横，成年人很难灵活行动。那名手下勉强挤进半个身子，用手电往下照了照。
光线几次从林晚头顶掠过，最近的一次，几乎擦着她的发梢！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、淡淡的硝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。
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后背。
要被发现了吗？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头儿！楼顶发现痕迹！她可能从天台跑到隔壁楼去了！”楼梯方向突然传来另一名手下的喊声。
管道井口的动作顿住了。
“清道夫”首领沉默了几秒，似乎在权衡。相比于这个狭窄难行的管道井，逃往隔壁楼顶显然是更合理的逃跑路线。
“留一个人守住这个井口！其他人跟我去楼顶，封锁周边区域！”首领果断下令。
脚步声大部分迅速远去，只留下一个人守在管道井门外。
林晚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万分之一，但危机远未解除。她被堵死在这个管道井里了！守在外面的人就像守在老鼠洞口的猫，她出去就是送死！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井道内空气污浊，冰冷刺骨。她蜷缩在黑暗中，感觉体温在一点点流失，饥饿和干渴再次凶猛地袭来。守在外面的人似乎极有耐心，没有任何动静，但那种无形的压力，比直接的追捕更让人窒息。
她不能坐以待毙！必须想办法出去！
她的目光在黑暗中艰难地搜索。井道向下深不见底，向上……或许能通往楼顶？
她小心翼翼地、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地，开始沿着粗大的管道和线缆，向上攀爬。管道冰冷滑腻，布满锈垢，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，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。
爬了大约一层楼的高度，她发现侧面的混凝土井壁上，有一个通风口！大约脸盆大小，覆盖着锈蚀的金属网格，后面似乎是另一个空间！
或许……是通往其他楼层的通风管道？
希望再次燃起！她尝试去掰动那网格，网格锈蚀严重，发出轻微的“嘎吱”声。她不敢用力，只能一点点试探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嗡——嗡——”
一阵低沉而熟悉的、令人心悸的震动声，由远及近，从窗外传来！
那声音……是无人机？！
林晚的动作瞬间僵住！
对方竟然动用了无人机？！是为了搜索逃往隔壁楼的她，还是……已经怀疑她就藏在这栋楼里，进行更精细的扫描？！
无人机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冰冷的刀锋，开始扫过这栋废弃空楼的外墙，偶尔会透过破损的窗户，将光斑投射进黑暗的走廊和房间内部！
一道光柱，恰好扫过了管道井门的那道缝隙，也隐约透了一些进来，照亮了林晚上方一小片区域！
她甚至能听到无人机旋翼搅动空气的、越来越近的“嗡嗡”声！
守在外面管道井口的那个“清道夫”，似乎也注意到了无人机的动静，对着通讯器低声汇报着什么。
完了！
无人机的扫描，很可能会发现管道井内部的异常！或者，守在外面的人随时可能会进来进行更彻底的检查！
她必须立刻离开这个管道井！立刻！
她不再顾忌声响，用尽最后的力气，猛地掰向那个通风口的金属网格！
“咔嚓！”
一声不算太响，但在寂静的井道内却异常清晰的断裂声！锈蚀的网格被她硬生生掰开了一个缺口！
她不顾边缘尖锐的金属可能划伤自己，奋力朝着那个黑黢黢的通风口钻去！
而几乎就在她上半身刚探入通风口的瞬间——
“砰！”
管道井那扇锈蚀的铁门，被人从外面猛地完全拉开！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柱，毫不犹豫地直射了进来，瞬间照亮了她还留在井道里的、正在奋力蹬踏的双腿！
“她在里面！要钻通风口！”
守在门口的那名“清道夫”发出了急促的警告！
冰冷的灯光如同捕兽夹，牢牢咬住了她的脚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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