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甚至能听到细微的、仿佛冰层在重压下碎裂的“咔嚓”声,从他身体里透出来。
那件深灰色的薄氅边缘,暗红色的洇湿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,颜色也变得更深、更粘稠。
“你……” 林晚心头一紧,下意识地就想上前。
“别动!”
陆泽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,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。
他猛地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,五指死死抠住腐朽的窗棂木框。
指甲深陷进朽木,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。
被他抠下的木屑,在接触到掌心皮肤散发出的寒气瞬间,竟然凝结成一小撮灰白色的冰粉,簌簌落下!
他周身那股刻意收敛的寒气,此刻如同失控的潮水,再次汹涌地弥漫开来。
地面上枯黄的杂草以他为中心,迅速覆盖上一层晶莹的白霜,蜿蜒着向四周扩散。
阿土打了个响亮的喷嚏,抱着胳膊原地跺脚:“娘咧!比废土寒潮还邪乎!大人,这质子…真成冰疙瘩了?”
苏晓晓躲在林晚身后,小脸煞白,鼻翼翕动,声音带着哭腔:“晚晚…他…他身上的味道变了!血味…好浓好浓!还有…还有一股…烧焦的皮子味?又冷又烫…混在一起…好难受…”
她皱着小脸,使劲揉着发酸的鼻头。
林晚看着陆泽几乎要融入那片冰霜背景的孤绝背影,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。
这该死的副本规则,竟然把他梦境里受的伤也“还原”了!而且看这架势,伤势比在后巷时更重!
那“制冷空调”的异能,与其说是天赋,不如说是他身体失控和痛苦的具象化!
“阿土!”
林晚果断下令,声音压得极低,“去!把那边墙角堆的破草席、烂棉絮,全给我抱过来!堵窗户!堵门缝!能堵多少堵多少!”
“啊?”
阿土一愣,随即看到林晚严厉的眼神,立刻反应过来,“哦!明白!给…给质子殿下保温!”
他立刻化身人形搬运机,吭哧吭哧地把冷宫角落里所有能找到的破烂织物往陆泽周围堆,形成一道歪歪扭扭、散发着霉味的“保暖工事”。
“晓晓,”
林晚又转向身后的小雷达,“你仔细闻闻,这破屋子里,除了霉味老鼠味,还有没有…能用的东西?比如…草药味?或者…藏东西的暗格味儿?”
她得想办法,至少得给他止个血!
苏晓晓闻言,立刻像只警觉的小狗,皱着小鼻子,在冰冷的空气里用力嗅探起来。
她避开陆泽周围那圈极寒区域,在破败的屋子里小心地转悠,手指不时指向某个角落:“这里…老鼠屎味儿特别重…那边…好像有股…淡淡的…樟木味儿?很旧很旧了…”
林晚顺着苏晓晓指的方向,在靠墙的一个快要散架的破柜子后面摸索。
腐朽的木柜板一碰就掉渣,她费力地扒开一堆烂棉絮,指尖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、带着棱角的木盒边缘!
“找到了!”
她心中一喜,用力把那个巴掌大小、积满厚厚灰尘的雕花小木盒拽了出来。
盒子没上锁,一掀开,一股浓郁的、带着苦涩清凉气息的药味扑面而来!
里面是几块黑乎乎、干瘪的膏状物,旁边还散落着几片同样干枯发黄的叶子。
“这是啥?”
阿土凑过来,好奇地戳了戳那黑膏药,“闻着像俺们废土治外伤的臭臭草…但味儿更冲!”
林晚也不认识,但眼下死马当活马医。
她捻起一小块干硬的膏药,又拿起一片枯叶,走到离陆泽几步远的地方停下。
寒气刺得她皮肤生疼。
“陆泽!” 她提高了声音,“找到点旧药!可能…有点用?我扔给你?”
陆泽没有回头,只是那只抠着窗棂的左手,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食指。
林晚看懂了,深吸一口气,瞄准他脚边没有被霜完全覆盖的一小块地面,用力把膏药和叶子扔了过去。
黑乎乎的膏药块和枯叶落在冰冷的地面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陆泽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弯下腰,动作僵硬得像是生锈的机器。
他用左手捡起那两样东西,凑到鼻尖极其微弱地嗅了一下。
片刻沉默。
然后,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,他竟真的用左手,将那干硬的膏药块用力捏碎了一小块,混合着枯叶揉搓了几下。
然后…将那团黑乎乎、散发着浓烈清凉苦涩气味的东西,隔着衣袖,死死按在了自己右臂上伤口洇湿的位置!
“嘶……”
一声极其压抑、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抽气声响起。
陆泽的身体猛地绷紧,覆在脸上的冰霜似乎都厚了一层!
但很快,那因剧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,竟然真的慢慢平复了一些!
虽然依旧散发着寒气,但那种濒临失控的痉挛感减弱了!
按在伤口的左手,指关节也不再因为过度用力而白得吓人。
有效!
林晚和阿土、苏晓晓都松了口气。
这冷宫前主人留下的“臭臭草pLUS”版金疮药,歪打正着了!
就在这时,庭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抱怨声。
“晦气!真晦气!这鬼地方…”
“快点儿!把东西扔下就走!多待一刻都觉得晦气!”
“就是,也不知道李公公怎么想的,给个弃妃送衣裳?还体面点的?呸!”
吱呀一声,冷宫那没了门板的院门口,探进来两颗戴着灰扑扑小太监帽的脑袋。
两人手里各捧着一个蓝布包袱,脸上写满了嫌弃和不耐烦。
“喂!里面的!林娘娘!”
其中一个尖着嗓子,声音带着十足的轻慢,“您要的‘体面’旧衣裳!内务府‘赏’的!赶紧出来拿!”
林晚立刻切换回那副病弱卑微的表情,颤巍巍地“扶”着阿土(实则是阿土小心翼翼地架着她胳膊,生怕首领真摔了)走到门口。
两个小太监把包袱往地上一丢,扬起一片灰尘,仿佛丢的是什么脏东西。
“谢…谢公公…”
林晚“虚弱”地道谢,示意阿土去捡。
阿土弯腰拎起两个包袱,入手就觉得不对劲。
布料又硬又糙,还透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陈腐气味,像是放了几十年没晒过太阳的木头箱子味。
“赶紧换上吧!贵妃娘娘的恩典,别误了时辰!”
另一个小太监催促道,眼神里带着看好戏的促狭,“这可是内务府压箱底的‘好料子’!一般人可没福气穿!”
林晚心里冷笑,面上却惶恐地点头:“是…是…妾身这就去…更衣…”
回到破屋里,借着夕阳最后一点惨淡的光,林晚打开了包袱。
第一个包袱里,是一件颜色极其诡异、介于桃红和酱紫之间、洗得发白发硬、袖口和下摆还绣着大片大片褪色暗花的绸缎衣裳。
那款式…林晚瞧着有点眼熟,好像是以前在博物馆图册里见过的…前朝样式?
最关键的是,那衣服的领口、袖口边缘,竟然用深褐色的线,绣着极其繁复的、类似经文符咒般的纹路!
第二个包袱里,则是一件灰扑扑、款式极其老气、带着一股浓郁樟脑丸味的旧棉袄。
“呕…”
苏晓晓只看了一眼那件桃红色的绸缎衣,就捂住了鼻子,小脸皱成一团,“晚晚…这衣服…味道好怪!一股…一股放了很久的香料味…还有…还有…死人棺材板的味道?!又甜又闷又…呕!”
死人棺材板?!
林晚的心猛地一沉!
她拿起那件桃红外衣仔细看,那深褐色的符咒纹路,分明是某种镇魂往生的经文!
这他妈是寿衣!
还是前朝某个妃嫔下葬时穿的!
内务府这群王八蛋!
贵妃这是存心要让她穿着尸衣去赴宴!不仅要羞辱她,更要让她成为整个皇宫的笑柄和灾星!谁沾谁晦气!
一股邪火蹭地窜上林晚脑门!
碰瓷?
老娘今天就让你们看看,什么叫专业级别的尸衣碰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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