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沙沙……沙沙……”
鳞片摩擦岩石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越来越近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感，仿佛死神的脚步声。未知生物的逼近，让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退后！背靠岩壁！”顾言卿低吼一声，将苏云裳和燕十三护在身后，自己则凭感觉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，握紧了燕十三递过来的短刀。没有光线，他只能依靠听觉和直觉。
燕十三强忍剧痛，挣扎着靠墙站起，将苏云裳挡在更安全的内侧，耳朵微微颤动，捕捉着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动静。
“声音很杂……不止一个……体型不大，但数量很多！”燕十三急促地判断道。
苏云裳紧咬着嘴唇，从药囊中摸索出一个小瓷瓶，低声道：“我这里有雄黄和硫磺粉，不知道对这东西有没有用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那“沙沙”声已近在咫尺！甚至能闻到一股腥臭的气味！
“来了！”燕十三猛地将苏云裳往身后一拉！
几乎同时，顾言卿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！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！他下意识地挥刀向下砍去，刀锋似乎劈中了什么坚硬的东西，发出“锵”的一声脆响，溅起几点火星！
借着这瞬间的火星微光，顾言卿惊骇地瞥见，地面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无数只巴掌大小、形似蜥蜴却又长着锋利口器和坚硬甲壳的黑色生物！它们正如同潮水般涌来！
“是尸蹩！小心！这东西咬人带毒！”燕十三厉声警告，同时挥刀劈砍，黑暗中传来甲壳碎裂和令人牙酸的嘶鸣声。
顾言卿也奋力挥舞短刀，护住下盘。苏云裳则将雄黄硫磺粉向前猛撒！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，尸蹩的攻势似乎微微一滞，发出焦躁的嘶鸣，但很快又悍不畏死地涌上！这些常年生活在极阴之地的毒虫，对寻常驱虫药物抗性极强！
“太多了！挡不住！”顾言卿感觉小腿和脚踝又被咬了几口，剧痛和麻痹感开始蔓延。燕十三重伤在身，行动不便，更是险象环生。
“水！去水边！”苏云裳急中生智，“这类毒虫通常畏水！”
顾言卿闻言，立刻想起刚才听到的水声来自平台下方的深渊！他一边挥刀抵挡，一边搀扶着燕十三，凭着记忆和对那两团幽绿光芒的方向感，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艰难移动。苏云裳紧随其后，不断撒出药粉延缓尸蹩的追击。
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，尸蹩的撕咬和攀爬令人头皮发麻。不知跌倒了多少次，身上添了多少伤口，三人终于踉跄着冲到了巨大空间的边缘！
脚下陡然一空！冰冷的、带着腥气的水瞬间淹没了小腿！
“扑通！”“扑通！”
三人先后跌入水中。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，但也暂时阻隔了尸蹩的追击。那些毒虫在岸边焦躁地徘徊，发出嘶鸣，却不敢下水。
水并不深，只到腰部，但水流湍急，冰冷刺骨。三人紧紧抓住岸边突出的岩石，才没有被急流冲走。
暂时安全了。但新的危机接踵而至——寒冷和失血。燕十三脸色惨白如纸，伤口浸泡在冰冷的水中，更是雪上加霜。顾言卿和苏云裳也浑身湿透，冻得瑟瑟发抖。
“必须……必须离开水里……会失温……”顾言卿牙齿打颤，环顾四周。借着那幽绿光芒的微光，他勉强能看到他们正处于一条地下暗河的边缘，河水从一侧岩壁的洞穴中涌出，流向平台下方的无尽黑暗。对岸似乎有相对平坦的岩石地带。
“去对岸！”顾言卿指着对面。
湍急的河水成为新的挑战。顾言卿让苏云裳先抓住自己的腰带，然后他一手紧紧抓住燕十三，另一手扒着岩石，顶着冰冷刺骨的激流，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对岸挪动。水流的力量大得惊人，几次险些将三人冲散。
短短十几丈的距离，仿佛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。当三人终于爬上岸边冰冷的岩石时，几乎已经虚脱。
顾言卿顾不上喘息，立刻检查燕十三的伤势。伤口被冷水浸泡得发白，流血虽然减缓，但感染和失温的风险极大。苏云裳也冻得嘴唇发紫，急忙翻找药囊，寻找能驱寒和预防伤寒的药物。
就在这时，顾言卿的目光被对岸（他们刚才过来的那边）岩壁上的某些痕迹吸引了。借着幽绿光芒，他隐约看到岩壁上似乎刻着一些巨大的、非字非图的奇异符号，排列方式充满了某种古老的韵律感。
这些符号……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记载？是在父亲遗留的那些杂书里？还是……在沈文渊提及的某些古老工法图谱中？
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中闪现：这处地下空间，这暗河，这平台，还有那幽绿光芒的源头，或许并非自然形成，也并非明代“幽冥司”所建，而是……一个更加古老、更加不可思议的遗迹！“癸字道”工程，或许只是偶然发现了它，并试图利用或掩盖它！
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。如果真是这样，那他们卷入的，将是一个远超朝廷党争、涉及上古秘辛的惊天谜团！
“顾先生，你看那边！”苏云裳突然指着平台方向，声音带着惊疑。
顾言卿抬头望去，只见那两团幽绿的光芒，不知何时，亮度似乎增强了一些，而且……正在缓缓地移动！它们离开了那巨大的柱状物体，如同两只真正的眼睛，悬浮在平台上方，静静地……“注视”着他们这三个闯入者！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，瞬间攫住了三人的心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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