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四，大年初一，早上八点二十分。
冬日的阳光透过2301主卧厚重的窗帘缝隙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带。王也的生物钟难得地准时将他唤醒。他睁开眼，意识还有些模糊，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温软的身体和均匀的呼吸声。安迪背对着他，蜷缩在他怀里，睡得正沉，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，衬得脖颈处的肌肤格外白皙。
王也低头，看着安迪恬静的睡颜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平静。他小心翼翼地、像做贼一样，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安迪颈下抽了出来，又为她掖好被角，然后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。
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，王也走到窗边，轻轻拉开一点窗帘。外面天色已经大亮，阳光明媚，是个好天气。他伸了个懒腰，感觉神清气爽。今天是大年初一，按照规矩，得早点去老宅给爷爷奶奶和各位长辈拜年。
他回头看了看床上依旧熟睡的安迪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过去，俯下身，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。
“安迪，醒醒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温柔，“该起床了，今天得去老宅拜年。”
安迪的睫毛颤动了几下，缓缓睁开眼。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几秒，当她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、以及紧挨着的温暖来源时，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。她没有像最初那样下意识地躲闪，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，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慵懒：“…几点了？”
“八点二十了。”王也看着她这副难得一见的、迷糊又柔软的样子，心里痒痒的，忍不住又凑近亲了一下她的脸颊，“快起来吧，周叔应该快送早餐过来了。吃完咱们就得出发，去晚了，爷爷奶奶该念叨了。”
安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回应。她坐起身，丝被从肩头滑落，露出优美的锁骨和…一些暧昧的痕迹。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拉高了被子。王也看着她这小动作，低低地笑了起来，心情大好。
两人先后洗漱完毕，换上了昨天就准备好的、比较正式的新年衣服。王也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红色中式立领上衣搭配黑色长裤，显得精神又喜庆；安迪则是一身藕荷色的改良旗袍式连衣裙，外搭一件白色的羊绒披肩，典雅大方，既符合年节气氛，又不会过于夸张。
八点五十分，周叔准时将丰盛的早餐送到了别墅。依旧是精致的中式早点，但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年节的寓意，比如年糕（年年高）、饺子（招财进宝）、汤圆（团团圆圆）等。
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。王也依旧吃得很快，但不像平时那样风卷残云，稍微注意了些仪态。安迪小口吃着，似乎还在适应北方的早餐口味，但并没有表现出不适。
吃完早餐，刚好九点半。周叔已经将劳斯莱斯库里南开到了别墅门口等候。
车子驶向秦岭脚下的老宅。大年初一的早晨，长安城比平时安静许多，街道上车流稀疏，但随处可见红色的灯笼和春联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。许多店铺都关门歇业，享受着一年中难得的团圆假期。
大约半小时后，车子抵达老宅。与昨天除夕夜的热闹相比，今天的老宅门口更加“壮观”！院子里已经停了不少车，从低调的奥迪A8到显眼的保时捷卡宴，各种档次都有，显示着王家子弟的各自发展。穿着新衣的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闹，清脆的笑声传得很远。大人们三三两两地站在廊下或院子里，互相拜年问候，一派大家族枝繁叶茂、人丁兴旺的景象。
王也和安迪一下车，立刻就成了焦点。
“三少爷新年好！”
“三少奶奶新年好！”
“小也哥！安迪姐！新年快乐！”
各种问候声此起彼伏。王也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，一一回应，同时紧紧拉着安迪的手，熟稔地带着她穿过人群，走向主宅大厅。安迪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有好奇，有审视，有善意，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微笑，跟在王也身边。
一走进宽敞恢弘、布置得喜庆庄重的主宅大厅，一股混合着茶香、果香和…浓厚人气儿的热浪便扑面而来！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，比昨天更加“济济一堂”！
格局依旧分明。最上首，爷爷奶奶端坐在铺着红色绣花坐垫的太师椅上，穿着崭新的唐装，精神矍铄，脸上带着慈祥而欣慰的笑容。父母、二爸二妈、三爸三妈等长辈围坐在他们下首的几张红木椅上，低声交谈着，气氛祥和。
而大厅两侧和靠后的区域，则是年轻一辈的天下！堂兄弟、表姐妹、以及他们带来的伴侣、孩子…足足有二三十号人！他们按照亲疏远近，自然地分成几个小圈子。有的围坐在茶几旁磕着瓜子、吃着糖果闲聊；有的聚在一起看孩子们玩新玩具；年轻的女孩子们则凑在一起分享着美甲、包包和新年的趣事…整个大厅人声鼎沸，热闹非凡，但却乱中有序，透着一股大家族特有的、底蕴深厚的活力。
王也拉着安迪，先是径直走到爷爷奶奶和父母面前，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，声音洪亮：
“爷爷新年好！奶奶新年好！祝二老新年快乐，福寿安康！”
“爸，妈，新年好！”
安迪也跟着王也，微微躬身，用清晰柔和的声音问候：“爷爷奶奶新年好，叔叔阿姨新年好。”
爷爷奶奶看到他们，更是高兴，连连说“好”，奶奶拉着安迪的手，又塞给她一个厚厚的红包。王也妈妈也笑着给了安迪一个红包。安迪推辞不过，只好道谢收下。
给最重要的长辈拜完年，王也便拉着安迪，融入了年轻一辈的“海洋”中。他显然如鱼得水，走到哪里都是中心人物。
“鑫哥！新年好！哟，嫂子今天真漂亮！”
“月姐！浩哥！新年快乐！今年手气怎么样？昨晚打牌赢了多少？”
“辰子！晓晓！你俩躲这儿干嘛呢？是不是又憋什么坏呢？”王也一眼就瞄到了缩在角落沙发里的两个堂弟——二爸家的王辰和三爸家的王晓。
被点名的王辰和王晓，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书卷气但眼神灵活，一个虎头虎脑带着点痞气，看到王也，立刻像找到了组织一样，兴奋地凑了过来。
“三哥！新年好！”王辰推了推眼镜，笑嘻嘻地说。
“三哥！你可算来了！就等你了！”王晓更是直接搂住了王也的肩膀，“昨晚你溜得早，没看见，辰子被二姑逼问女朋友的事，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！笑死我了！”
王辰立马恼羞成怒地去捂王晓的嘴：“滚蛋！你还好意思说我？你妈没问你什么时候带对象回来？”
看着这对“活宝”堂弟打闹，王也哈哈大笑，一副“大哥”派头：“行了行了！大过年的，有点出息！来，正式介绍一下，”他拉过身边的安迪，“这你们三嫂，安迪。安迪，这俩就是咱老王家除了我之外，另外两只着名的…‘皮猴子’！王辰，王晓。以后他俩要是不听话，你随便收拾，不用给我面子！”
安迪被王也这介绍逗得有些想笑，但还是礼貌地对王辰和王晓点了点头：“你们好，新年快乐。”
王辰和王晓看到安迪，立刻收敛了打闹，变得有点拘谨和…害羞？连忙规规矩矩地鞠躬问好：“三嫂新年好！”那样子，跟刚才判若两人。
安迪看着这对明显对王也又亲又怕的堂弟，对“皮猴子三人组”的“江湖地位”有了更直观的认识。王也这家伙，看来不仅是“老大”，威望还不低。
接着，王也又带着安迪见了其他几位堂姐、表妹和他们的家人。大家对新加入的“三少奶奶”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好奇，但态度都很友善。安迪虽然话不多，但得体大方的举止和清冷的气质，也赢得了不少好感。
王也的大哥王嘉和大嫂刘樱坐在稍远一些的、相对安静的角落，正和几位在体制内发展的堂兄弟聊着天。看到王也过来，王嘉只是点了点头，大嫂刘樱则温柔地笑着招呼安迪过去坐。二姐王欣正被几个堂姐妹围着，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，笑得花枝乱颤，看到王也，冲他做了个鬼脸。
王也拉着安迪，在一个靠近长辈区、又能纵观全场的位置坐下。立刻有堂妹殷勤地端来瓜果茶点。王也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瓜子，一边嗑，一边眼睛滴溜溜地扫视着全场，时不时跟路过打招呼的亲戚插科打诨两句，或者对安迪低声点评一下某位亲戚的趣事，那副“坐镇中军”、闲不住的劲儿，活脱脱就是这个大家族年轻一代的“核心”兼“八卦中心”。
安迪安静地坐在他身边，小口喝着茶，听着王也和其他人的交谈，观察着这个庞大而复杂的家族网络。她看到长辈们虽然偶尔会看向年轻一辈这边，眼神里有关切、有期许，但更多的是纵容和…一种“儿孙自有儿孙福”的淡然。而年轻人们，虽然各自性格、职业、境遇不同，但彼此之间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昵和…对家族隐隐的归属感与认同感，却是真实存在的。
这种氛围，与她曾经想象过的、那种充满勾心斗角、利益至上的豪门大宅，截然不同。这里更有…烟火气，更…真实。虽然依旧让她感到些许疏离，但不再那么令人紧张和抗拒。
她偶尔抬眼，看向身边这个在家人面前显得格外鲜活、甚至有点“话痨”和“臭屁”的王也，心中那种“这个男人有很多面”的感觉越发清晰。而每一面，似乎都…很有趣。
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照进大厅，温暖而明亮。茶香袅袅，笑语喧哗。孩子们追逐打闹，大人们闲聊叙旧。王也正手舞足蹈地跟王辰、王晓比划着什么，逗得两人哈哈大笑。安迪静静地坐着，感受着这份浓郁到化不开的、属于“家”的热闹和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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