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薇的反击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短暂压制了表面的风浪,但深层的暗涌却更加凶险。张老拐和王金花被当众戳了脊梁骨,暂时收敛了嚣张的气焰,但那怨毒的眼神和背后的小动作却从未停止。李薇的菜地被毁,只是他们阴毒手段的开端。
几天后的一个清晨,李薇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河边洗衣。她习惯性地拿起靠在门后的扁担和两个木桶,却发现手感不对。低头一看,心猛地一沉——那根用了多年的老桑木扁担,中间竟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!这绝不是自然断裂,断口处有被锯子浅浅锯过再用力的痕迹!显然是有人想让她在挑水时出丑,甚至受伤!
李薇盯着那道刺目的裂缝,一股冰冷的怒意直冲头顶。她没有声张,默默放下坏掉的扁担,找来麻绳和一根备用的、不太趁手的木棍,仔细捆绑加固,勉强能用。挑水回来的路上,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,警惕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。
这只是开始。晾在院里的衣服莫名被扯破,刚晒的粮食里发现混进了沙土,甚至她放在窗台上准备晚上给妞妞做新鞋的几块碎布头也不翼而飞……这些看似琐碎却恶心人的小动作,像跗骨之蛆,不断消耗着她的精力,试图瓦解她的意志。她知道是谁,却抓不到把柄。张强对这些“小事”要么视而不见,要么闷声说一句“算了”,更让李薇心寒。
更大的阴影来自刘老拐的彻底消失。这个曾经在村里还算活跃的赤脚医生,自从李薇当众点破他的名字后,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他的小屋大门紧锁,连他那点可怜的家当似乎都搬空了。村里人议论纷纷,有人说他怕事情败露躲到外地亲戚家去了,有人说他是因为别的事犯了事跑了。但李薇心里清楚,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。一条毒蛇隐入草丛,比张牙舞爪时更令人心悸。她贴身藏着的那封举报信,仿佛也变得更加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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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济的压力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。妞妞的药不能断,营养要跟上,家里瘫着一个病人开销也大。李薇做衣服的速度再快,靠周秀兰在县城零散地帮她卖,收入也是杯水车薪,而且周期长。她迫切需要找到更稳定、更大量的销路。
机会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意外降临。周秀兰风风火火地骑着自行车从县城赶回了王家屯,直接找到了李薇家。
“妹子!好消息!天大的好消息!” 周秀兰顾不上擦汗,满脸兴奋,“县里要搞物资交流大会!就在下个月初!供销社要组织一批社员的农副产品和手工艺品去参加!我跟我们主任推荐了你的手艺!主任看了我带去的那几件样品,赞不绝口!说样式新,针脚好!点名让你多做些带去试试水!”
“物资交流大会?” 李薇有些茫然,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新词。
“就是大集市!全县甚至邻县的人都来!卖啥的都有!热闹得很!” 周秀兰激动地比划着,“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!要是你的衣服被看中了,说不定能接到大订单!价钱也比零卖好!”
李薇的心猛地跳快了!大集市!大订单!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!但狂喜之后是巨大的压力。时间紧,任务重!
“要多少?什么样式?” 李薇立刻追问,眼神变得锐利。
“主任说,不拘样式,童装为主,大人小孩的都行!关键是做工好,样式新颖!数量嘛……” 周秀兰估算了一下,“至少得二三十件撑场面!布料……最好统一用结实点的细棉布或灯芯绒,显得上档次!”
二三十件!李薇倒吸一口凉气。这需要大量的布料和时间!她手里的钱,加上最近卖衣服攒下的,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块,买不了多少好布。
“布料钱我先垫上!” 周秀兰看出了李薇的难处,爽快地说,“妹子,姐信得过你!你只管放手做!做好了,拿到会上卖掉,再扣回布料钱就行!这是咱姐妹俩翻身的机会!”
周秀兰的信任和雪中送炭,让李薇眼眶发热。她紧紧握住周秀兰的手,用力点头:“周大姐!你放心!我一定做好!绝不给你丢脸!”
送走周秀兰,李薇立刻行动起来。她拿出全部积蓄,又悄悄从柜子里那点“家底”中挪用了两块银元(她知道这风险很大,但别无选择),跟着周秀兰去县城供销社仓库挑选布料。她咬牙选了价格适中但颜色鲜亮、质地厚实的灯芯绒和细棉布,花光了所有钱,还欠着周秀兰一部分布料款。
巨大的压力转化为无穷的动力。李薇彻底进入了疯狂的工作模式。天不亮就起床,喂鸡喂猪,给张桂芳擦洗喂饭(动作依旧冰冷高效),给妞妞穿衣喂药。然后,她就钉在了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桌前。
剪刀飞舞,针线穿梭。煤油灯常常亮到后半夜。她的手指被针扎破无数次,眼睛熬得通红,肩膀酸痛得抬不起来。张强看着妻子近乎自虐般的忙碌,眼神复杂。他想帮忙,却笨手笨脚,连穿针引线都做不好,只能默默承担更多的粗活,尽量把饭做好端到她手边,虽然常常换来的是李薇头也不抬的一句“放着吧”。
李薇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做好!做多!做好看!她回想着在镇上、在县城匆匆一瞥看到的时髦样子,结合自己的理解大胆创新。男童的小海军领衬衫,女童的娃娃领连衣裙,背带裤上加可爱的小熊贴布绣……她把所有的心血和对未来的渴望,都缝进了一针一线里。
妞妞很乖,似乎知道娘亲在忙大事。她常常搬个小板凳坐在李薇脚边,安静地玩着娘亲用碎布头给她缝的小布偶,不哭不闹。只有当她咳嗽起来,或者看到娘亲揉着通红的眼睛时,才会伸出小手,轻轻拉拉李薇的衣角,奶声奶气地说:“娘,歇歇。”
女儿稚嫩的声音和担忧的眼神,是李薇坚持下去最温暖的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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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李薇日夜赶工,距离交流会开幕还有不到十天的时候,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找上门来。
这天中午,李薇正眯着眼睛在强烈的阳光下(为了省灯油)赶一件灯芯绒背带裤的最后几针,院门被“哐当”一声粗暴地推开。
进来的是大队会计张有福,一个五十多岁、惯会看人下菜碟的精瘦男人。他身后跟着两个背着半自动步枪的民兵,脸色严肃。
张强正在院子里劈柴,见状连忙放下斧头迎上去:“有福叔,这是……”
张有福板着脸,没理张强,三角眼直接扫向屋门口的李薇,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:“李薇,出来一下。大队接到群众反映,你家私藏违禁物品,逃避国家监管,搞投机倒把!跟我们走一趟,去大队部说清楚!”
“投机倒把?!” 张强的脸瞬间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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