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坤戒冰冷而客观的意念在乔松林识海中缓缓沉淀：“自然灵气藏于体内，勾引之下才能显影。若无补充，灵气消失，生命消失。”
这十六个字，字字如锤，狠狠敲击在乔松林紧绷的神经上。
“勾引”！
乔松林猛地攥紧了拳头，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爆响。
他豁然开朗——这所谓的“勾引”，根源在自己身上！
是这缕源自万物源流的祖气，其本能散发出的、对契合“介质”那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！
祖气要进化，要壮大，便如饥渴的巨兽，贪婪地嗅探着周围一切能滋养它的存在。
欧阳觅的九阴石女本源，艾丽那被强行扭曲命运后残存的“重生”印记，皆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珍馐。
当她们的情绪剧烈波动，灵魂深处的本源气息被震荡而出，便如同在饥饿的巨兽面前揭开了盛满美味的盖子。
而自己，就是那个端着盖子的、身不由己的饲主！
更让他心头寒彻的是，那“若无补充，灵气消失，生命消失”的结论。
这并非危言耸听，而是赤裸裸的因果链条。
艾丽重生，若被自己体内的祖气强行汲取殆尽……结果不言而喻！
这样的结果，自己还能不能将她再次重生，已经成未知数，这个险决不能冒。
“小二”那冰冷的“斩”字再次浮现心头。
斩！斩断什么？
此刻，答案呼之欲出——斩断这失控的诱惑！
斩断祖气那肆无忌惮、如同原始本能般散发出的、对特定“介质”的致命吸引！
唯有如此，才能避免艾丽重蹈覆辙，才能避免身边每一个被他关心、命运又与他祖气纠缠的女子，在情绪的激荡下，再次成为那无法抗拒诱惑的“主动者”，将他拖入身不由己的漩涡！
欧阳觅便是前车之鉴！
枫林湾那场荒唐，表面看是欧阳觅“强”了他，究其根本，却是他体内祖气对九阴石女那无与伦比的吸引力，在特定的情绪刺激下，彻底压垮了欧阳觅的理智防线！
想要保护她们，就必须学会控制！
控制着凌驾一切、霸道绝伦的祖气本能！
然而，这念头刚起，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便汹涌袭来。
祖气是什么？
那是开天辟地的余烬，是万物源流的投影！
它的意志，便是最底层的规则！自己不过是一个意外承载了这丝投影的凡人，妄图去“控制”这构成宇宙基石的力量？
简直痴人说梦！如同蝼蚁想要撼动星辰运行的轨道！
更让他煎熬的是那份“舍不得”。
这力量带来的力量感、掌控感，逆转生死、窥探时光的能力……如同深入骨髓的毒瘾，让他如何能够割舍？
“小二……‘斩’……控制……”乔松林喃喃自语，眼神在荒凉的湖面与翻腾的识海孤峰间来回切换。
那一个冰冷的“斩”字，是“小二”这柄疑似开天之斧投影传递的唯一信息，也是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。
斩念！
不是斩断祖气本身——那无异于自杀，也绝无可能。
而是要斩断那不受约束、如同野兽本能般散发出的诱惑“气息”！如同给猛兽套上缰绳，约束它张牙舞爪的凶性！
这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一道闪电，虽微弱，却指明了方向。
可行吗？
不知道。
但必须尝试！否则，下一个扑向他的，可能是情绪失控的艾丽，甚至……是宋文雅！
一股紧迫感瞬间攫住了他。
不能再等了！
需要一个绝对可控的“实验体”，一个能承受尝试失败后果、并且本身已被祖气深度影响的人选。
欧阳觅的名字瞬间跃入脑海。
她是目前唯一与他有过本源交融的“介质”，体内残留着他的祖气印记，对祖气的吸引有着最深刻的“记忆”与“适应”。
更重要的是，她石女状态已破，其本源气息虽不如之前纯粹磅礴，但双修之体仍在，依旧能引动祖气的微妙反应，却又不会像艾丽那般脆弱，存在被彻底抽干的风险。
她的存在，本身就是祖气影响下最直接的产物。
这个险，必须要尝试冒一冒！
“就是她了！”
乔松林猛地站起身，碎石从身上簌簌滚落。
他大步流星地冲出密林，回到停在荒凉路边的黑色越野车旁。
山风吹拂，带来一丝凉意，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。
他迅速拉开车门，坐进驾驶室，顾不上满身的尘土，第一时间摸出手机。
信号格在荒郊野外艰难地跳动了两下，勉强满了一格。
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欧阳觅的号码。
“先生？”电话几乎在响铃的瞬间就被接通，欧阳觅清越平稳的声音传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职业化的恭谨。
背景音极其安静，不知道是在璞玉天成还是枫林湾小区701的某个角落。
“欧阳，”乔松林的声音斩钉截铁，不容置疑，“放下手里所有事情，立刻订最快一班飞晋城的机票！现在，马上！”
电话那头有极其短暂的停顿，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、近乎命令的急切口吻惊了一下。
但顶级管家的素养让她瞬间调整，没有任何疑问：“是，先生。我立刻处理。预计抵达晋城时间稍后向您汇报。”
“嗯，定位我会发给你。落地之后直接来。”乔松林言简意赅，直接挂断。
没有丝毫耽搁，他紧接着拨通了艾丽的电话。
听筒里传来艾丽带着依赖和一丝虚弱的声音：“松林？你买好粥了吗？”
乔松林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：“艾丽，抱歉。临时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，公司那边……出了点急事，我必须立刻去处理一下。可能……暂时没法回医院陪你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随即响起艾丽努力掩饰却依旧透出失望的声音：“哦……这样啊……没事，你去忙吧，工作要紧。我这里……有护工，没关系的。”
她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强撑的懂事。
乔松林心头掠过一丝愧疚，但此刻容不得心软：“嗯，你好好休息，别多想。我处理完尽快回来。有事尽管吩咐在你身边的那些安保。”
匆匆安抚几句，他再次挂断。
做完这一切，乔松林靠在椅背上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。
他将定位信息发给了欧阳觅，然后闭上眼睛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，等待着。
识海深处，那座巍峨孤峰沉默矗立，峰顶之上，“小二”的锋芒在磨刀石上缓缓游移，每一次摩擦都仿佛带着斩断虚妄的冰冷决绝。
时间在荒凉的山野间流逝得异常缓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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