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薄雾笼罩着古战场遗迹，季长歌一行人在那名自称莫长老弟子的少年带领下，穿行于齐腰深的荒草中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土气息，每一步踏下，都有细碎的咔嚓声从地底传来，像是踩碎了某种动物的骨头。
\"还有多远？\"楚清瑶压低声音问道，左手不自觉地按住左肩。自从踏入这片区域，她的白虎印记就开始隐隐发烫。
少年弟子擦了擦额头的汗：\"穿过这片古战场，前面有座破庙，莫长老在那里等——\"
话音未落，地底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\"叮铃\"声，像是铁链碰撞，又像是风铃摇曳。声音不大，却让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。
\"什么声音？\"苏沐晴抓紧了朱雀镜，指节发白。
季长歌右眼的星辰视野中，地面下浮现出无数细如发丝的红线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。红线随着铃声节奏明暗闪烁，如同呼吸。
\"退后！\"他猛地拉住想要蹲下查看的沈墨，\"地下有东西！\"
陆无尘的晦月剑已经出鞘，剑尖直指地面：\"不是活物...是骨铃。\"
仿佛回应他的话，更多铃声从四面八方响起，这次更加清晰。叮铃、叮铃，节奏诡异得不似自然形成，倒像是某种警告。
楚清瑶突然闷哼一声，单膝跪地。她左肩的白虎印记透过衣物散发出银光，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虎纹。
\"地脉...被逆转了...\"她艰难地说道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\"四象...错位...\"
苏沐晴当机立断，咬破手指在朱雀镜上画了道血符。镜面顿时燃起赤红火焰，她将镜子对准地面，火焰如流水般蔓延开来。
奇异的是，火焰所过之处，杂草瞬间化为灰烬，露出下面漆黑的土壤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土壤中半埋着无数白骨，每具尸骸的胸口都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剑，剑尖一律指向北方。
\"万人坑...\"沈墨声音发颤，\"这是...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的遗迹？\"
季长歌蹲下身，星辰右眼让他看到更多细节——每具骸骨的额骨上都有个细小的孔洞，形状规整，明显是同一手法造成的致命伤。而更奇怪的是，那些看似随机散落的剑，在星辰视野中竟连成一条清晰的线，直指北方某处。
\"这些人是被同一人杀死的。\"他轻声道，\"死后还被刻意摆成这个姿势...\"
陆无尘突然拔剑指向那名少年弟子：\"你带我们来这里有何目的？\"
少年脸色惨白，连连摆手：\"不、不是我！莫长老只说在破庙等我们，没提过这片古战场！\"
楚清瑶勉强站起身，虎纹已经蔓延到脖颈：\"他没说谎...这片区域的地脉被人为扭曲过...我们踏入的瞬间就触发了某种警戒机制...\"
仿佛印证她的话，地底的骨铃声突然变得急促，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疯狂摇晃铃铛。季长歌右眼刺痛加剧，视野中的红线开始剧烈抖动，汇聚成一个个逆北斗图案。
一声特别清脆的铃响从脚下传来，季长歌低头看去，一柄与众不同的剑吸引了他的注意。其他剑都是普通制式，唯独这柄剑虽然锈蚀严重，仍能看出曾经的精致纹路——剑格处刻着小小的凌霄花。
鬼使神差地，他伸手握住了剑柄。
刹那间，天旋地转。
季长歌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燃烧的大殿中，四周是激烈的厮杀声。数十名身着不同门派服饰的修士正在自相残杀，而高台上，一个白衣老者手持滴血长剑，冷冷注视着这一切。
最令人震惊的是，老者穿的是玄天宗初代掌门的服饰！
\"为什么...\"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爬到他脚下，胸口插着半截断剑，\"师祖...我们做错了什么...\"
白衣老者面无表情地挥剑，年轻人头颅飞起，鲜血溅在季长歌\"眼前\"。
\"要怪就怪你们知道得太多。\"老者甩去剑上血珠，\"四象逆转之术绝不能外传。\"
画面突然切换，季长歌又\"看\"到老者站在万人坑边，指挥弟子们将尸体一具具摆好，每具尸体心口插剑，剑尖朝北。而在北方远处，隐约可见一座高塔的轮廓...
\"九霄玲珑塔...\"季长歌下意识喃喃。
幻象戛然而止，他发现自己跪在地上，双手死死握着那柄锈剑，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。更可怕的是，银金色的血液渗入剑身，锈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，露出内里寒光凛凛的剑锋。
\"凌霄剑阁的剑...\"陆无尘眯起眼睛，\"而且是长老级别的佩剑。\"
沈墨倒吸一口冷气：\"你是说，这些尸骸里有凌霄剑阁的长老？可史料记载，三百年前那场大战，凌霄剑阁明明是胜利方...\"
楚清瑶突然剧烈颤抖起来，虎纹完全覆盖了她的左脸和左臂：\"不对...全都错了...四象守护者...原本是...\"
她的话被一阵地动山摇打断。地面裂开无数缝隙，更多的骨铃声从地底涌出，这次不再是警告，而是凄厉的哀嚎！
\"跑！\"季长歌一把拉起楚清瑶，\"地下的阵法被激活了！\"
众人刚冲出几步，身后的大地就塌陷出一个巨坑。无数白骨手臂从坑中伸出，每只手上都握着锈剑，剑身诡异地无风自动，发出刺耳的金属震颤声。
少年弟子吓得瘫软在地，被陆无尘一把拎起：\"想活命就别停下！\"
楚清瑶的情况越来越糟，虎纹已经蔓延到全身，皮肤下仿佛有银光流动。她突然挣脱季长歌的手，转身面向巨坑，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虎啸。
啸声中，一头巨大的白虎虚影从她体内跃出，扑向骸骨坑。白虎所过之处，白骨纷纷碎裂，但更多的骸骨源源不断爬出。
\"她在与地脉对抗！\"沈墨边跑边喊，\"逆转的四象之力在与她的白虎印记共鸣！\"
季长歌调转方向冲回楚清瑶身边，晨曦剑出鞘，斩断几具扑来的骸骨。令他心惊的是，这些骸骨的攻击并非无差别——它们明显更针对楚清瑶！
一具格外高大的骸骨突破白虎虚影的防御，骨爪直取楚清瑶心口。季长歌横剑格挡，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虎口开裂。千钧一发之际，陆无尘的晦月剑从侧面刺来，将骸骨击碎。
\"看它们的剑！\"陆无尘大喊。
季长歌这才注意到，所有骸骨手中的剑都指向北方同一个方向——与他们发现的那柄凌霄长老佩剑所指完全一致。
\"它们在指引什么...\"季长歌突然明白过来，\"或者说...在警告什么！\"
楚清瑶又一声虎啸，这次虚影更加凝实。白虎一爪拍向地面，银光如涟漪扩散，所过之处骸骨纷纷僵住。她趁机抓住季长歌和陆无尘的手：\"走...北方...危险...\"
借着白虎印记制造的喘息之机，一行人拼命冲出古战场范围。身后的骨铃声渐渐远去，最终消失在一道看不见的边界处。
楚清瑶脱力倒下，被季长歌接住。她身上的虎纹缓缓褪去，但左眼的瞳孔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，暂时无法恢复。
\"那是...四象警戒...\"她气若游丝，\"骨铃声...是当年战死者留下的警告...他们在说...\"
\"速离。\"季长歌突然接话，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能听懂那些铃声的含义，\"还有...塔开...魔醒...\"
沈墨面色凝重：\"九霄玲珑塔要开启了？\"
少年弟子突然指着远处：\"破庙！莫长老在那里等我们！\"
众人望去，果然在北方不远处有座半塌的庙宇。但季长歌右眼的星辰视野中，那里笼罩着浓重的黑气，与古战场下的红线如出一辙。
\"等等。\"他拦住要往前冲的少年，\"你确定那是莫长老？\"
少年点头：\"他说会在庙前挂一盏蓝灯——看，就在那里！\"
确实，破庙门口悬着一盏幽蓝的灯笼，在晨曦中显得格外诡异。
陆无尘冷笑：\"玄天宗执法堂什么时候用起蓝灯了？那是招魂幡的颜色。\"
仿佛印证他的话，灯笼突然无风自动，里面燃起绿色的火焰。庙门\"吱呀\"一声打开，走出一个佝偻身影——根本不是莫长老，而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袍人！
\"恭候多时了。\"黑袍人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，\"白虎圣女，还有...凌家余孽。\"
季长歌心头一震：\"凌家？\"
黑袍人没有回答，而是抬手打了个响指。地面再次震动，但这次不是来自后方古战场，而是前方破庙——整座庙宇坍塌下去，露出下方一个巨大的血色法阵，中央赫然是一柄插在祭坛上的黑色巨剑！
\"欢迎见证...真正的天诛剑苏醒。\"黑袍人张开双臂，\"而你们，将是最后的祭品！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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