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闲的“林氏符箓”摊位前，依旧残留着昨日抢购热潮后的喧嚣余温。虽然符箓已售罄，但仍有一些弟子徘徊附近，打听何时会再有货，或是用感激、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屡屡带来“实惠”的林师兄。林闲正收拾着摊位的杂物，准备返回洞府，继续研究他的“符印”优化方案。
然而，平静很快被打破。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，几名身着符箓峰特有云纹白袍的弟子，面色不善地分开人群，径直朝着林闲的摊位走来。为首一人，约莫二十出头，面容带着几分长期绘制符箓留下的苍白，眼神却锐利逼人，修为赫然达到了炼气七层，比林闲明面上的修为高出不少。他身后跟着的几人，也皆是炼气中期的修为，神色倨傲，来意明显不善。
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围观弟子们，察觉到这股凝重的气氛，瞬间安静了下来，目光在双方之间来回扫视，空气中弥漫起一丝紧张。
那为首的符箓峰弟子走到摊位前，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布垫，又落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林闲身上，嘴角扯出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：“你就是林闲？”
林闲停下动作，直起身，神色平静地看向对方，点了点头：“正是，几位师兄有何指教？”
“指教？”那弟子冷哼一声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遍四周，“指教不敢当！就是想问问林师弟，你懂不懂咱们云霞宗坊市的规矩？懂不懂修仙界各峰弟子之间，好歹要留几分薄面？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加重，带着明显的质问：“你前些日子，用那种近乎白送的价格，抛售大批低阶符箓，搅得低阶符箓市场鸡犬不宁！你可知道，我们符箓峰有多少外门、内门弟子，指望着绘制、售卖这些基础符箓来换取修炼资源？你这一手恶意压价，断了多少同门的财路？让我们符箓峰弟子如何自处？！”
这话一出，周围不少弟子脸色微变。确实，林闲的低价策略惠及了广大购买者，但也实实在在地冲击了原有的符箓售卖者，尤其是以制符为主的符箓峰弟子。一些原本对林闲心存感激的底层弟子，此刻也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色。
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质问，林闲脸上并未出现对方预想中的慌乱或羞愧，反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，仿佛真的不明白对方在生气什么。他眨了眨眼，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无辜：
“这位师兄，恕师弟愚钝。我售卖符箓，明码标价，自愿买卖，何来坏了规矩一说？至于薄面……”
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大多出身普通、资源拮据的围观弟子，声音提高了一些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：“我卖的便宜，让更多囊中羞涩的同门，能用得起以前舍不得用的符箓，出行任务多一分保障，日常修炼少一点琐事烦扰。同样是宗门弟子，为何符箓就只能成为少数人才能随意使用的‘专利’？让利于众，惠及同门，这难道不是好事吗？难道符箓峰炼制符箓的初衷，不是为了方便宗门弟子，反而只是为了维持高价，让少数人牟利？”
这一番话，没有激烈的反驳，而是直接站在了“惠及同门”、“方便大众”的道德制高点上，逻辑清晰，掷地有声！
围观的弟子们，尤其是那些受益于低价符箓的外门和底层内门弟子，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心思，瞬间被林闲这番话拉了回来，纷纷点头附和：
“林师兄说得对啊！以前一张清洁符都要省着用，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用了！”
“就是！符箓本来就是拿来用的，便宜点有什么不好？”
“符箓峰的师兄们手艺好，可以去绘制高阶符箓啊，跟我们抢低阶市场算什么……”
议论声渐渐变大，矛头隐隐指向了那几名符箓峰弟子。那为首弟子被林闲这番“大义凛然”的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他本想以势压人，用“规矩”和“薄面”来逼林闲就范，却没料到对方根本不接招，反而把他们推到了“为富不仁”、“垄断牟利”的对立面！
他避开了具体的商业竞争话题，转而谈论宗门情谊和资源普惠，瞬间赢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理支持。
“你……你强词夺理！”那弟子气得手指微微发抖，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林闲那套“惠及同门”的理论。他身后的几人也是面面相觑，气势顿时矮了半截。
眼见在道理上占不到便宜，反而引起了众怒，那为首弟子恼羞成怒，狠狠瞪了林闲一眼，色厉内荏地撂下话：“好！好一张利嘴！林闲，咱们修行之人，光靠嘴皮子功夫可不行！有本事，就在符箓上见真章！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仿佛找到了挽回颜面的方式，大声道：“半月之后，我符箓峰举办内部‘符法小会’，旨在交流符箓技艺！你若真有本事，不是靠些歪门邪道压价，就来小会上亮亮相！让大家看看，你这‘业界良心’，到底有几斤几两！”
说完，他也不等林闲回应，仿佛生怕再被怼回来，带着几名跟班，灰头土脸地挤开人群，快步离去。
围观人群见挑衅者离去，又议论了一阵，也渐渐散去。坊市一角重归平静，但“符法小会”这四个字，却留在了许多人的心中，也包括林闲。
林闲站在原地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袋，里面似乎还残留着大量空白符纸的触感。
符法小会？听起来像是符箓峰内部切磋技艺的场合。对方此举，显然是想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找回场子。
去，还是不去？
若去，他一个靠“印刷”低阶符箓起家的“外行”，面对一群专精此道的符箓峰弟子，胜算几何？若不去，岂不是坐实了“只会歪门邪道”、“不敢见真章”的名声？
不过，这“符法小会”，倒像是个绝佳的机会……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，试验他某些关于符箓的、不太“传统”想法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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