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呕……”
刚一落地,乌鸦就再也忍不住了,他扶着潮湿、黏滑的墙壁,当场就干呕了起来。
一股混合着腐烂、发酵,以及不知名生物尸体的、难以形容的恶臭,如同实质的墙壁般,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,疯狂地,钻入他的每一个毛孔。
他感觉自己那敏感而又高贵的鼻子,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。他甚至觉得,自己那纯净的魔力,都在这污秽的环境中,被“污染”了。
“闭嘴。”
李啸冰冷的声音,从旁边传来。他早就在自己的口鼻处,用神魂之力,构建起了一道微型的“空气过滤屏障”,将那些恶臭,隔绝在外。
他打量着四周。
这里,是落日镇下水道系统的一个主干道交汇处。空间意外的宽敞,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。四通八达的巨大管道,如同巨兽的肠道,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。脚下,是没过脚踝的、浑浊的污水,不时还能看到一些被冲下来的、奇形怪状的垃圾,甚至……几具泡得发白的尸体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鬼地方!”一名黑袍法师,声音颤抖地说道,他手中的魔法光球,在这无尽的黑暗中,显得如此的微弱而又无力。
李啸没有理会他们的抱怨。他将那颗巨大的龙蛋,小心翼翼地,放在了一块还算干净的、从污水中凸起的石台上。然后,他开始从自己的空间背包里,往外掏东西。
他先是拿出了一套便携式的、高精度的能量探测仪。这是他用修真世界的材料,结合地球的科技理论,自己组装的小玩意儿。
然后,他又掏出了一排排装在试管里的、散发着不同颜色光芒的炼金药剂,一个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、如同听诊器般的装置,甚至,还有一个……小型的、手摇式发电机。
乌鸦和他那两个同伴,已经停止了呕吐,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啸,像变戏法一样,掏出这些他们从未见过的、造型古怪的“炼金道具”,完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。
“你们,”李啸头也不回地说道,“替我护法。另外,我需要一个,能提供持续、稳定热量的法术。温度,要精确控制在人类体温的范畴,不能高,也不能低。能做到吗?”
“什么?”乌鸦愣了一下,“人类体温?那不就是‘恒温术’吗?一个最低级的、用来给病人和老人保暖的辅助法术……你要这个做什么?”
“别问那么多,去做。”李啸的语气,不容置疑。
虽然心中充满了困惑,但乌鸦还是挥了挥手,让一名同伴,对着那颗龙蛋,施展了一个散发着柔和黄光的“恒温术”。
李啸点了点头,然后,便全身心地,投入到了自己的“实验”之中。
他没有像这个世界的法师那样,去吟唱咒语,或是绘制魔法阵。
他做的第一件事,是戴上了一双特制的、由绝缘材料制成的手套,然后,将那个“听诊器”,贴在了冰冷的蛋壳上。
“听诊器”的另一端,连接着能量探测仪。
很快,探测仪的屏幕上,便显示出了一道,微弱得,几乎快要消失的……心跳曲线。
“还有生命迹象,但已经进入了深度休眠,细胞活性,低于0.1%。”李啸看着屏幕上的数据,喃喃自语,“能量核心,也就是所谓的‘生命之火’,处于半凝固状态。常规的能量刺激,已经无法将其激活。”
他的这番“专业术语”,听得旁边的乌鸦等人,一愣一愣的,虽然每个字都认识,但连在一起,却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“细胞活性?能量核心?”乌鸦忍不住问道,“大师,您在说什么?”
“你可以理解为,这个‘病人’,现在处于植物人状态,而且,随时可能脑死亡。”李啸用一个他们能听懂的比喻,解释道。
“病人?”乌鸦更迷糊了。
李啸没有再解释。
他看着屏幕上那微弱的心跳,眼中,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。
常规的方法不行,那就只能……用非常规的方法了!
“乌鸦,”他突然开口道,“你们‘黑塔’,有没有一种法术,可以产生瞬间的、高强度的……雷电?”
“雷电?”乌鸦一愣,随即骄傲地挺起了胸膛,“当然有!我的‘毁灭闪电’,足以将一头成年的地行龙,都电成焦炭!”
“很好。”李啸点了点头,“但我不需要那么强的威力。我需要你,将雷电的能量,精确地,控制在我指定的范围内。然后,通过这两根‘引导针’,瞬间释放。”
他说着,从工具箱里,拿出了两根连接着电缆的、长长的金属探针。
乌鸦看着那两根丑陋的金属针,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:“用这个?这简直是对‘雷电魔法’的侮辱!伟大的雷霆之力,是用来毁灭的,不是用来……”
“闭嘴,照做。”李啸直接打断了他,“如果你控制不好能量,把这颗蛋给电熟了,那我们今天晚上,所有的努力,就都白费了。”
“……”
乌鸦的脸色,一阵青一阵白,但最后,还是只能不情不愿地,接过了那两根金属探针。
在李啸的精确指导下,乌鸦小心翼翼地,将自己的魔力,转化成微弱的电流,导入了探针之中。
“能量级别,三级。准备……”
“脉冲频率,调整到七十!”
“好,就是现在!放!”
随着李啸的一声令下,乌鸦猛地,将手中的两根探针,狠狠地,扎在了龙蛋两侧的特定位置上!
“滋啦——!”
一道微弱的电火花,在蛋壳表面一闪而过!
巨大的龙蛋,猛地,颤动了一下!
探测仪上,那原本微弱得快要消失的心跳曲线,突然,向上,狠狠地,跳动了一下!
“有效!”李啸的眼中,爆发出兴奋的光芒!
这,就是来自地球的、最简单粗暴的急救方法——心脏除颤!
“再来一次!能量级别,提升到四级!”
“滋啦——!”
又一次电击!
龙蛋的颤动,变得更加剧烈。心跳曲线,也再次向上,拔高了一截!
“继续!”
“滋啦!”
“滋啦!”
“滋啦!”
在这肮脏、恶臭的下水道深处,一场堪称“跨文明”的、光怪陆离的“急救手术”,正在上演。
一边,是掌握着古老而又神秘魔法的黑袍法师,他们遵从着一个“异类”的指令,将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力,变成了手术刀般的“除颤仪”。
另一边,是一个来自科技文明的“怪人”,他用着一套闻所未闻的理论,和一堆奇形怪状的“神器”,试图去唤醒一个,沉睡了千年的远古生命。
乌鸦的世界观,已经彻底被颠覆了。
他看着李啸那专注而又狂热的眼神,看着那些不断跳动着神秘符号的仪器,他感觉自己,像一个刚刚接触到魔法的学徒,面对着一位深不可测的、来自异位面的……神明。
他所做的这一切,已经完全超出了“炼金术”的范畴。
这,更像是一种……创造生命、玩弄法则的……禁忌之术!
就在这时,一直表现得很平稳的龙蛋,突然,毫无征兆地,剧烈地,颤抖了起来!
“嗡——嗡——嗡——!”
一股磅礴的、狂暴的火元素之力,从蛋壳的内部,轰然爆发!
“不好!能量过载!‘病人’要心室颤动了!”李啸脸色一变,大吼道,“快!停止电击!用你们最强的冰系法术!给它……物理降温!”
乌鸦等人,虽然听不懂什么叫“心室颤动”,但也知道,情况不妙。他们立刻停止了雷电法术,转而吟唱起深奥的冰系咒语。
刺骨的寒气,瞬间弥漫开来,在滚烫的蛋壳表面,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。
然而,这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。
龙蛋的颤动,反而越来越剧烈!蛋壳之上,那些原本就存在的龟裂纹路,开始一道道地,亮起了刺眼的、如同岩浆般的红光!
一股毁灭性的能量,正在其中疯狂地酝酿!
“轰!”
一声巨响,离他们最近的一条下水道,因为承受不住这股狂暴的能量余波,轰然坍塌!大量的碎石和污水,倾泻而下!
“该死!动静太大了!追兵马上就要来了!”乌鸦惊慌地叫道。
李啸的脸上,也渗出了冷汗。他没想到,这颗龙蛋内部积蓄的能量,竟然如此的恐怖。强行激活,就像是点燃了一个沉睡了千年的核反应堆,稍有不慎,就会引发链式反应,将整个落日镇,都炸上天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。
李啸的眼中,闪过一丝决绝。
他猛地,咬破了自己的指尖,然后,将那滴蕴含着他本源神魂,融合了四个世界法则的“混沌之血”,狠狠地,按在了滚烫的蛋壳之上!
“以我之名,予你新生!”
“给我……醒过来!”
“咔嚓——!”
一声清脆的、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音,突然,从蛋壳的内部,清晰地,响了起来。
紧接着,一道道更加璀璨的裂痕,以李啸的手指为中心,瞬间,布满了整个蛋壳!
万丈金光,从裂缝中,爆射而出!
一股古老、苍茫、威严,而又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恐怖意志,如同苏醒的远古神只,从那裂开的蛋壳之中,轰然降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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