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芝谷的晨雾还没散，田埂上就闹哄哄的。老赵扛着竹编的采收筐，脚步比往常快了三分，路过萧夭住的茅草屋时，特意喊了一嗓子：“萧师父，快起喽！今儿收云芝，晚了可要被后生们抢光喽！”
屋里很快传来动静，萧夭披着粗布褂子出来，眼尾带着点笑意：“老赵叔，这才刚亮透，您比鸡叫得还早。”阿竹和阿蛮也跟在后面，背着小竹筐，阿蛮手里还攥着个布口袋，里面装着前几天晒好的野果干，说是要给采收的药农们当零嘴。
往云芝田走的路上，能看到田埂边的蒲公英都开了，黄灿灿的花迎着晨露。萧夭蹲下来摸了摸云芝的叶片，叶片上还沾着水珠，透着深绿色的光泽。“这云芝长得好，比我去年在霜叶谷见的还壮实。”她笑着说，指尖碰到云芝伞盖，能感觉到饱满的质感——伞盖比巴掌还大，边缘卷着淡淡的金边，凑近闻，满是清冽的药香。
老赵蹲在田埂上，小心翼翼地捏住一株云芝的根部，轻轻一拔，连带着细细的根须一起拔了出来。“你看这根，白净得很，一点杂土都没沾，灵脉护得好，云芝才这么干净。”他把云芝放进筐里，筐底铺着晒干的茅草，免得碰坏了伞盖。周围的药农们也跟着动手，没人说话，只听见竹筐碰撞的轻响和云芝拔起的细微声，晨光慢慢爬过田埂，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
采收一直忙到晌午，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，田埂边已经堆了十几筐云芝。阿蛮拎着水壶，给每个人递水：“大家歇会儿，先喝点水，我还煮了玉米，在那边石头上温着呢。”药农们围着石头坐下，玉米的香气混着云芝的药香，飘得老远。有个年轻药农啃着玉米，笑着说：“萧师父，要是没有您布的阵，咱们今年哪能收这么好的云芝，去年这时候，云芝叶子都黄了一半。”
萧夭刚要说话，就看见村里的妇人们挎着篮子过来，篮子里装着刚烙好的饼，还有腌好的咸菜。“大家辛苦了，先吃点饼垫垫，晚上咱们设宴，好好庆祝！”为首的王婶笑着说，她手里还拿着件粗布衣衫，走到萧夭面前：“萧师父，这是我和村里几个姐妹一起缝的，料子是今年新织的粗布，结实，您路上穿。”
萧夭接过衣衫，布料摸起来厚实又柔软，领口还缝着一圈细细的蓝线，是云芝谷特有的花纹。“谢谢您，王婶，这也太费心了。”她心里暖烘烘的，把衣衫叠好，放进随身的布包里。阿竹和阿蛮也收到了妇人们送的小礼物——阿竹收到了一双布鞋，鞋底纳得密密麻麻；阿蛮收到了一个布荷包，里面装着晒干的金银花，说是能清热。
傍晚的时候，村里的晒谷场热闹起来。药农们把采收的云芝摊在竹席上，趁着夕阳晒着，云芝的药香越来越浓，飘满了整个晒谷场。老赵让人在晒谷场中间搭了个木桌，桌上摆着煮好的腊肉、炒的野菜，还有一坛自酿的米酒。“今儿个，咱们一是庆祝云芝丰收，二是送萧师父、阿竹和阿蛮。”老赵端着酒碗，声音比往常洪亮，“这一个月，多亏了萧师父，护住了咱们的灵脉，种出这么好的云芝，我代表云芝谷的所有人，敬萧师父一碗！”
所有人都端起酒碗，萧夭也端起碗，轻轻碰了碰：“老赵叔，各位乡亲，别这么说，护住灵脉是我该做的，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，是大家一起动手的结果。这碗酒，我敬大家，谢谢大家这些日子的照顾。”说完，她仰头喝了一口，米酒带着淡淡的甜，滑进喉咙里，暖得人心头发热。
席间，老赵从屋里抱出一个陶罐，递给萧夭：“萧师父，这是咱们刚晒好的云芝，装了满满一罐，您路上带着，既能入药，也能煮粥。”接着，他又拿出一本线装的小册子，封面上写着“护脉心得”，字迹歪歪扭扭，却是用红绳仔细装订的。“这是咱们谷里的人一起写的，记了些日常护田的小技巧，比如什么时候浇灵泉水、怎么看阵眼的灵纹亮不亮，您带着，说不定以后用得上。”
萧夭接过陶罐和小册子，指尖碰到陶罐，还带着晒谷场的温度；小册子的纸页有点粗糙，却能感觉到每一笔都写得很认真。“谢谢您，老赵叔，这些东西我都收下了，以后我看到这些，就会想起云芝谷的乡亲们。”她把小册子放进布包，紧紧攥着，像是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情意。
酒过三巡，有人唱起了云芝谷的山歌，调子慢悠悠的，唱的是田埂上的云芝，还有谷里的灵泉。阿蛮跟着哼了起来，声音软软的，和山歌的调子混在一起，格外好听。萧夭看着眼前的景象，心里有点发酸——她知道，明天就要离开了，离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山谷，离开这些朴实的乡亲。
夜深的时候，晒谷场的热闹才渐渐散了。老赵送萧夭三人回茅草屋，路上还在念叨：“萧师父，您路上小心，要是到了寒雾谷，有啥难处，就派人捎个信回来，咱们云芝谷的人，虽然没啥大本事，但能帮上忙的，肯定不含糊。”萧夭点点头：“您放心，我会的，也请您多照看阵眼，要是灵纹不亮了，就多浇点灵泉水。”
回到茅草屋，阿竹把《药灵通脉全书》的副本拿出来，放在桌上：“师父，这副本我已经抄好了，留给云芝谷的乡亲们，他们要是有啥不懂的，也能翻翻书。”阿蛮则把自己攒的野果干分成几份，一份留给王婶，一份留给帮着采收云芝的药农。萧夭看着两个徒弟，心里暖暖的——这一路，有他们陪着，真好。
躺在床上，萧夭摸出母亲的图纸，月光从窗户照进来，落在图纸上。图纸上，灵溪谷、青禾谷、霜叶谷、云芝谷都画着小小的圆圈，还有一个用朱砂圈出的“寒雾谷”，在图纸的最边缘。她知道，下一站就是寒雾谷了，那里常年多雾，灵草以耐寒品种为主，也出现了灵草枯萎的现象，等着她去护住灵脉。
窗外的虫鸣声渐渐弱了，萧夭把图纸叠好，放进怀里。她想着云芝谷的晨雾、田埂上的云芝、乡亲们的笑容，还有那坛甜甜的米酒，心里满是不舍，却也充满了力量——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，她都会走下去，完成母亲的心愿，护住每个药谷的灵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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