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陨的意识，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，朝着那团位于法则真空最核心的、不断生灭的混沌气流——归墟之核，缓缓靠近。
越是靠近，那股源自万物终结、又似孕育新生的磅礴意境便越是清晰。它并非死寂，而是一种超越了生与死、存在与虚无的永恒律动。它仿佛是所有法则的“母亲”，亦是所有法则的“坟墓”。一切已知与未知的规则，皆从其中流淌而出，最终又都将回归其怀抱，等待着下一次轮回的开启。
林陨自身的混沌仙魔印记，在这股同源而更加古老、更加纯粹的本源气息面前，发出了近乎雀跃的嗡鸣，旋转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极致，仿佛游子归家，充满了渴望与孺慕。
然而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触碰到那团混沌气流的瞬间，一股无形的、却沛然莫御的阻力骤然出现！
这股阻力并非排斥，更像是一种……审视！一种源自大道本源的、对后来者的资格检验！
刹那间，林陨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去了一切外衣与伪装，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意志面前。他毕生的经历、他的道心、他对混沌与归墟的理解、他的每一个念头、甚至灵魂最深处的瑕疵与坚持，都如同摊开的书卷，被一览无余！
一幕幕景象在他“眼前”飞速闪回：
青霄宗外门挣扎求存……魔渊之中吞噬魔尊残魂……飞升仙界遭遇不公……泣血石林初显锋芒……混沌边陲立威……太初古地搏杀天骄……陨神渊内炼魂悟道……
他的坚韧，他的狠厉，他的果决，他的守护，他的迷茫，他的渴望……所有的一切，都被那无形的意志细细品味、评判。
他看到了自己以《吞天功》为基础，踏上这条独一无二的混沌归墟之道。看到了自己为了提升实力，毫不犹豫地吞噬敌人本源。也看到了自己对待飞升者联盟、对待石坚等麾下时，那不经意间流露的一丝庇护与责任。
这是一种对“道心”与“道途”的终极拷问！
寻常修士，哪怕心志再坚定，在这等直面大道本源的审视下，也难免会道心摇曳，露出破绽。一旦被判定“不契合”、“不纯粹”，轻则被强行排斥出这片法则真空，重则道基受损，甚至被归墟之力反噬，化为虚无。
林陨的心神也经历了剧烈的震荡。他看到了自身道途上的“杂质”，看到了因吞噬过多外来本源而略显斑驳的根基，看到了内心深处对力量近乎偏执的渴望……
但最终，所有的杂念都被一股更加核心、更加坚定的意念所统合、所覆盖——
那便是对“超脱”的追求！对打破一切束缚、掌控自身命运的极致渴望！以及，对脚下这条混沌归墟之道的无悔与坚信！
他并非为了毁灭而毁灭，也并非为了吞噬而吞噬。他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践行自身的道，为了走到大道的尽头，去看一看那之上的风景！为了不再受制于人，为了真正的“自在”与“逍遥”！
这股核心意念，纯粹而坚定，如同历经万古打磨的混沌神晶，熠熠生辉，无可撼动！
那无形的审视意志，在这股纯粹的核心道念面前，似乎微微停顿了片刻。随即，那股强大的阻力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温和的、如同母亲拥抱游子般的接纳感。
林陨的意识，终于毫无阻碍地，触及到了那团不断生灭的归墟之核。
“轰——！！！”
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其亿万分之一的感觉，瞬间淹没了林陨的全部感知。
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为了这团混沌气流本身！他的意识无限扩散，又无限收缩，他“看”到了无数宇宙的诞生与寂灭，看到了时间长河的起源与干涸，看到了生命从最原始的粒子跃升为智慧种族的辉煌，也看到了文明最终归于尘埃的必然……
他不再是“理解”法则，而是直接“成为”了法则的源头与归宿！
在这种奇妙的融合状态下，他的混沌仙魔印记开始了本质上的蜕变。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印记，而是开始与那归墟之核缓缓交融，如同水滴融入大海，又仿佛大海赋予了水滴全新的生命。
印记之上，那些原本来自魔神骸骨、来自吞噬天骄、来自观摩法则链条得来的种种纹路与感悟，此刻在归墟之核的本源力量冲刷下，被彻底打散、提纯、然后以一种更加玄奥、更加贴近大道本质的方式，重新组合、凝聚！
一个新的、更加复杂、更加深邃、仿佛蕴含着混沌生灭、归墟轮回所有奥秘的符文雏形，开始在印记的核心处缓缓孕育。这，将是他未来道果的根基！
与此同时，他对外界法则的认知和掌控，也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。
他心念微微一动。
在他意识感知的范围内，一条代表水系基础法则“流动”属性的原始链条，其结构被他瞬间解析、理解。然后，他尝试着，以自己的混沌归墟本源之力，模拟其结构，并稍作调整——将“流动”的意向，加入了“冰封”的“静止”概念。
下一刻，在那片法则真空之中，一小片区域内的“空”，竟然凭空凝聚出了一小撮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晶！这冰晶并非由水构成，而是直接由被修改后的“水系法则链条”显化而成！它散发着极致的寒意，那是法则层面的寒冷，足以冻结真仙的仙元！
虚空造物！
并非调用外界能量凝聚物质，而是直接以自身之道，干涉、重构底层法则链条，从无到有地创造出物质乃至其附带的法则属性！
虽然这只是最基础的尝试，范围极小，创造出的也并非什么灵物，但这意味着，林陨已经开始初步拥有了“定义”规则、“创造”规则的能力！这是属于造物主层面的权能雏形！
紧接着，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条代表“光芒”的法则链条。他心念再动，并非创造，而是……抹除！
以归墟之意，直接作用于那条法则链条的“存在”概念之上！
刹那间，他意识感知的那一小片区域，所有的“光”的概念彻底消失！并非变得黑暗，而是连“黑暗”这个概念都失去了参照，变成了一种无法用“明亮”或“昏暗”来形容的、纯粹的“无光”状态！任何需要光系法则支撑的神通术法，在这片区域都将彻底失效！
法则抹除！
创造与终结，两种截然相反，却又在混沌归墟大道下完美统一的能力，在他融合归墟之核的过程中，自然而然地开始显现！
林陨沉浸在这种掌控根源力量的玄妙感受中，如痴如醉。他明白，这并非他自身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可以随意创造和抹除法则的程度，而是因为他身处这片特殊的“法则真空”，并且正在与归墟之核融合，暂时拥有了部分“权限”。
一旦离开此地，他还能保留多少这种能力，尚未可知。但这无疑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，让他对自身的“道”有了更加宏伟的蓝图。
融合在持续，感悟在加深。
他周身那团混沌光团，颜色愈发深邃内敛，体积却在缓缓缩小，仿佛所有的精华与奥秘都在向内凝聚。光团内部，那枚正在蜕变的混沌仙魔印记，散发出的道韵也越来越恐怖。
玄仙的瓶颈，早已不再是瓶颈。只要他完成融合，意念一动，便可水到渠成地跨入那个境界，并且凝聚出的，将是前无古人、以归墟之核为基的混沌归墟道果！
但他依旧在压制，在积累，在将每一分感悟都夯实到极致。他要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缘，利用到极限！
时间，在这片法则真空地带依旧没有意义。
林陨的全部身心，都投入到了这场与大道本源的深度交融之中。
第三百二十九章 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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