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。
散朝回府,李洵心情立即恢复。
新政推行大局已定。
虽只是试点,但口子既开,便由不得那些老朽们再翻浪。
二哥可是金口玉言答应办好差事有赏。
要什么东西?李洵暂时没想到。
晚膳时分,与一众金钗共用。
李洵兴致盎然,想到差不多可以把妙玉给提出来晒太阳,见见扛枪的姐妹。
他不经意的随口提议道:
“整日在这园子里,不是抄书便是针线,未免无趣,本王今日带你们去个新鲜去处,见一位妙人。”
众女皆好奇望去。
林黛玉纤指绕着一缕青丝,似笑非笑:
“这园子里还有我们没见过的妙人?莫非王爷又从哪里请了哪位姐姐妹妹来,藏在金屋里?”
倒是被林妹妹歪打正着给说中了。
李洵知她并不晓得内情,无非单纯促狭几句罢了,笑道:
“这位妙人却非寻常脂粉,乃是本王好不容易才请来的一位带发修行的女尼姑,
不但佛法造诣高深,于诗词茶道更是精通,最难得的是,容貌才情皆是不俗,如今就住在园子西北角的寒香坞里。”
他这么一说众姑娘更好奇了。
带发修行的女尼姑?既然模样极好才情也不俗,作什么要出家,青灯古佛呢?
且王爷哪来那么好的运气,这样的妙人儿也能叫他遇上,还请了回来。
薛宝钗端着茶杯,温声道:
“京城中竟有如此人物?不知是哪位法师,竟能得王爷如此推崇?”
“她法号妙玉。”李洵答道。
“妙玉?”史湘云眨着大眼睛,立刻嚷道:
“我好像听说过,是不是那个原本住在牟尼院,性子孤拐得很。
据说京城无数达官贵人也曾下帖子请,却都请不动的那位?”
李洵点点头,假装不知道,惊奇道:“噢?原来妙玉师傅那么有派头名声。”
贾探春若有所思,好奇盯着李洵:“确是听过此名,都说她眼界极高,俗人难入其眼。
王爷竟能将她请来?”心中愈发高看了李洵的本事儿。
他哪需要请妙玉,不乐意直接强拐来!
李洵哈哈一笑,自得道:
“本王自有本王的法子,你们若不信,随我去见见便知,保管叫你们知道何为气质美如兰,才华馥比仙。”
于是。
一行人捧着小暖炉,元春与秦可卿留在厅内说体己,其它姑娘便随着李洵往西北角的寒香坞行去。
此处较为僻静,遍植梅花。
而今时节进入十一月,天气开始寒冷,也正是梅花的花期,幽香自不必说。
寒香坞内。
妙玉正对着一卷佛经出神。
这些日子被请来王府,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心路变化。
且想到自己竟内心沉迷于七情六欲,妙玉脸一红,暗自为自己开脱,她终究是身不由己才会如此。
主要是那份早已习惯的孤高洁癖被王爷强行按下郁结不已。
忽听得外面笑语喧哗由远及近,她秀眉立刻蹙起。
难道是王爷带着他那群俗不可耐的姬妾来扰她清净了么?
妙玉本欲称病不见,但奴婢已高高兴兴跑进来:
“妙玉师傅,王爷带着好多位姑娘往这边来了!”
妙玉无法,只得整理了一下素雅的僧衣,冷着一张脸迎了出去。
心中打定主意,无论来者是谁,除李洵外只需冷淡相对,让他们自讨没趣便好。
然而。
当她走到院中,看清来人时,却不由得微微一怔。
只见李洵身后跟着的那一群女子气度各异。
有弱柳扶风目下无尘的清冷佳人,端庄丰美举止娴雅的大家闺秀,有神采飞扬的明艳少女,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的小姐。
竟无一人有庸脂俗粉之感,反倒像是钟灵毓秀,集了天地间灵秀之气于此。
妙玉那颗孤寂了许久的心,竟不由自主地动了下。
虽是有李洵偶尔给她捣鼓捣鼓活热一番,终究不是另一种层面的期盼。
她整日对着青灯古佛,早已闷得发慌。
除去身体灵魂渴望,精神方面也希望能与一二知己说说贴己话,谈谈诗文佛法。
她几乎下意识地就想挂上笑容,但猛然想起李洵之前的吩咐。
“在旁人面前,继续维持你那清高架子,免得被人看轻了去。”
妙玉心中一凛。
立刻将那点即将漾出的笑意强行压下。
重新板起那张清丽绝俗却冷若冰霜的脸微微颔首,算是见礼,声音清冷。
“王爷驾临有何贵干?”
装的还挺像,李洵笑呵呵看着妙玉,看的妙玉眼神闪躲不自在,这才一指身后的姑娘:
“这些姐妹想讨杯妙玉师傅的体己茶吃。”
妙玉被强绑来时,牟尼院用的东西几乎给李洵全搬到了寒香坞院子。
包括妙玉往年收集埋在地下的劳什子雨水雪水,反正那玩意儿李洵不敢喝。
众金钗细看。
这位妙玉师傅果然生的标志清丽绝尘。
又听闻她家里曾也是官宦世家,得了无法医治的病,必需修行才能好。
年纪轻轻时,家中败落父母相继而去,又对妙玉的起了同情,或者是感同身受。
这样的妙人儿性子孤僻就说得过去了。
史湘云最是活泼,也不管妙玉脸色多冷,好奇打量着这处精舍和眼前这位冷美人,大大咧咧就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:
“哇,这里真凉快,你就是妙玉师傅?果然跟传说里一样,像个水晶玻璃人儿似的。”
王熙凤跟在后面,一双丹凤眼上下扫视妙玉,心中立刻冷笑,她道是谁,原来真是这个死尼姑。
当初太太下帖子请了几次,都推三阻四,摆足了清高架子,连她亲自去请不肯踏入荣国府一步!
若不是为了请妙玉,她怎么会……
呸,和李洵的孽缘都是妙玉这死尼姑间接性导致。
还以为真是视富贵如浮云的高洁之士,原来是嫌我们贾家庙小,容不下她这尊大菩萨。
如今倒是巴巴儿地进了这亲王府。
果然是人往高处走。
王熙凤一想李洵的风流性格,精明的眼睛便在妙玉身上审视,扬起下巴走上前笑道:
“王爷真是好眼光,这位妙玉师傅的大名,我可是早有耳闻。
都说她是佛门中的一朵奇花,佛法高深,性子更是与众不同,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。
这般人物,也唯有王爷这园子才配得上住了!” 这话听着是夸,实则夹枪带棒。
妙玉何等聪明,岂会听不出王熙凤话里的机锋?
但她此刻心境已与方才不同,懒得与这俗气泼妇计较,只当没听见,淡淡道:
“诸位来的仓促,无甚可招待。若不嫌弃,便请尝一杯粗茶吧。” 说罢,转身亲自去烹茶。
不多时妙玉端了茶盘出来,用的竟是几只珍稀的古董杯盏,一一奉与众人,当然李洵是第一个。
那茶汤色泽清亮,异香扑鼻。
林黛玉接过,轻轻嗅了一下,不禁赞道:“这茶香清冽,非寻常之水所泡。”
妙玉眼皮微抬,看了黛玉一眼,心中微动,此女倒是识货,内心高兴自得万分口中却依旧冷淡:
“是旧年蠲的梅花上的雪水,埋在地下藏了五年,今日才开瓮。”
李洵不说话,像个透明静静看着妙玉表演。
或是妙玉另一面“真情流露。”
薛宝钗细细品了一口,温言道:“果然好水,更显茶味醇厚,法师好雅致的工夫。”
妙玉淡淡道:“茶之一道,水为母器为父,稍有差池,便是唐突了好茶。
譬如有些人,牛饮一般,便是给了琼浆玉液也是糟蹋。” 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正一口饮尽,咂摸着嘴的史湘云。
史湘云余光看到妙玉神情,浑不在意,反而憨笑道:
“好喝就行,哪那么多穷讲究,妙玉师傅你这还有点心没有?光喝茶嘴里倒没味。”
妙玉被她这直白的话噎了一下,差点破功,强忍着才维持住冷脸,扭过头去不理她,只对探春、黛玉等人道:
“若细品,舌尖应有微甘泛起。”
贾探春一直在观察妙玉居住的环境,此时笑道:“妙玉师傅这般雅人,深居此处,岂不寂寞?
我瞧着这寒香坞清幽雅致,地方也宽敞,不如我们也在王爷这园子里起个诗社如何?
日后便可常来师傅这里叨扰,品茶论诗,岂不快哉?”
她本就爱热闹,早就心痒想起社,此刻见妙玉虽冷,却似有真才实学,便顺势提了出来。
贾迎春自然是无可无不可,细声附和:“三妹妹主意是好的。”
贾惜春则抬眼看了看妙玉,又看了看这院子,觉得此处倒比别处更合她心意,便也轻轻点了点头。
妙玉听到起诗社,心中那根弦被猛地拨动了一下。
她最爱诗词雅集,只是从前在牟尼院,难觅知音。
当初在苏州时倒有位邻居邢岫烟,诗才终究算不得上佳,勉强能看。
此刻听探春提议,几乎是心花怒放,恨不得立刻答应下来。
但脸上却还是那副冷淡模样,只微微颔首,语气勉强:
“诸位姑娘若有雅兴,贫尼自是扫榻烹茶相候。” 一副你们非要来,我也只好勉强接待的架势,看的李洵忍俊不禁。
又见湘云还在那嚷嚷点心,李洵便故意逗她:“云妹妹,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是个馋猫?
妙玉师傅这里是清修之地,哪能随时准备点心?你要吃,回头让厨房给你送一桌席面来。”
妙玉闻言,忍不住偷偷瞪了李洵一眼。
偏生在她想维持形象的时候拆台。
她下意识就想反唇相讥,但看到那么多双眼睛看着,若惹恼李洵不高兴当场要她难看怎么办?
或者届时又整出新花样折磨她说那些羞死人的话可怎么好?
妙玉又硬生生忍住,只憋出一句:
“佛门清净地,王爷慎言。” 微微鼓起腮帮子,恼意一闪而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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