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，透过雕花窗棂，在柳老爷子的书房里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。
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和旧书的气息，窗台上摆着几盆精心养护的兰草，叶片青翠，充满生机。
霍锦端坐在一张小小的梨木凳上，面前的矮桌上摊着一卷《孙子兵法》。她看得十分专注，小眉头微微蹙起，偶尔伸出手指在书页上轻轻点动，好像在思索其中的深意。
自从林明的事情过后，府里的人对“梦里得神仙指点”的说法越发深信不疑。
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带着敬畏；林家人更是感激涕零，临走时留下了不少珍贵补品和一块成色极佳的暖玉——霍锦私下让空间吞噬了那块暖玉，空间又扩大了些，药圃里还新长出几株罕见灵草。
霍锦心里明白，最需要解释的对象不是别人，而是外祖父柳鸿儒。
柳老爷子阅人无数，心思通透，绝不会轻易相信“神仙托梦”的说辞。他没立刻发问，也许是在观察，也许在等合适时机。
“咳咳。”
一声轻咳打断霍锦的思绪。她抬头，只见柳老爷子放下茶杯，目光平和地看着她，眼神带着探究。
“外祖父。”霍锦放下书卷，乖巧喊道。
“《孙子兵法》看得如何了？”柳老爷子问道，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“有些地方看懂了，有些还不太明白。比如‘兵者，诡道也’，是不是说打仗要会用计谋？”霍锦诚实回答。
柳老爷子点头赞许：“不错，能理解到这层很不容易。你还小，看不懂正常，慢慢琢磨吧。”
他顿了顿，话锋一转，看似随意地问：“前几日明轩的事，辛苦你了。”
霍锦心里一动，知道正题来了。她垂下眼帘，小声说：“也不辛苦，能帮到林表哥就好。”
“你用的那个蒲公英偏方，效果出奇的好。”柳老爷子端起茶杯，轻轻吹了吹浮沫，“连医师都束手无策的毒，竟被一把野草治好，说出去怕没人信。”
霍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，没说话，等着他的下文。
柳老爷子喝口茶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缓缓问：“囡囡，外祖父问你件事，你要老实告诉外祖父。”
“外祖父您问。”霍锦抬起头，眼神清澈，带着恰到好处的懵懂。
柳老爷子凝视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问：“你那些本事，认草药、懂医术，甚至轻松推倒林明……真是从梦里来的？”
书房空气瞬间凝重。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，却驱不散这突如其来的沉默。
霍锦心跳漏了一拍，脸上仍保持平静。她早料到外祖父会有此一问，只是没想到这么直接。
她没立刻回答，歪着头像在认真回忆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柳老爷子，眼神带着孩童特有的认真和迷茫：“外祖父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梦里。”
“哦？”柳老爷子挑挑眉，示意她继续说。
“就是……”霍锦组织下语言，声音软糯却清晰，“我大病一场醒来后，就常做一些奇怪的梦。
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，他教我认各种草，告诉我哪些能治病，哪些有毒。”
她顿了顿，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：“他还教我扎马步，教我一些奇怪动作，说是强身健体的功夫。”
柳老爷子眼神微微一凝，追问：“他为什么要教你这些？”
霍锦仰起小脸，眼神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：“老爷爷说，囡囡身子弱，又生在这样的家里，必须变强，才能保护自己，不被人欺负。”
“生在这样的家里……”柳老爷子低声重复，眼神变得复杂。
他自然明白霍锦口中“这样的家”指什么。镇北将军府看似风光，实则身处漩涡中心，时刻面临朝堂猜忌算计。
霍锦作为独女，身份敏感，未来注定不会平坦。
一个五岁孩子说出这样的话，是真听懂了梦中人的教诲，还是已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压力？
柳老爷子沉默了。他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外孙女，小小身体似乎蕴藏一种他看不透的力量。
她眼神清澈，又仿佛洞察人心；话语天真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如果说之前他对“神仙托梦”还有疑虑，此刻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。或许真有冥冥中的力量庇佑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，指引她变强。
毕竟，不管出于何种原因，霍锦展现的聪慧、坚韧和医学天赋都不是坏事。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，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生存底气。
书房静悄悄的，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。阳光缓缓移动，地上光斑也随之变换形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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