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以许县为根基筹备春耕,北依黄河南临淯水,只要疏通沟渠,来年多数田地都能得到灌溉,屯田之事便可推行。\"
\"不过要让许县兴盛,耗费恐怕不小。\"
郭誉抚须思量道:\"唯一优势是地势平坦,营建新城倒不困难,关键在于钱粮人力。\"
许衡仰面躺倒,笑意满面:\"这些就托付给你了,我可不在行。\"
\"遵命。\"
......
五日后,许衡率军进驻许县。简单修葺官署后,大军驻扎城外,同时向各地发出文书,邀当地官员前来议事。
不出所料,除荀氏送来贺仪,以及颍阴令奉上书信示好之外,再未收到其他回应。颍阳、襄城两地乃郭氏、钟氏聚居之所,士族云集,门生故旧遍布,在地方上威望极高,仅其名下奴仆合计就不下万人。
这些世家只是按例处置冬季事务,并未动身前来许县谒见。
抵达许昌后,许衡将家眷安置于官署。花费数十金购置邻院,凿通围墙,扩建出包含三百余间屋舍的宏大宅邸。前院处理公务,后院引入支流营造园林,又新掘水井以供日用。
寒冬腊月,年关将近。
三十个日夜的工程终于告一段落。
这日清晨,颍川陈氏子弟踏雪而来,在衙署前院求见。典韦踩着积雪匆匆赶来,在台阶上留下一串深脚印,推开朱漆大门时,室内炭火正旺,红毯尽头的主位上,许衡正倚着案几小憩。
\"主公,有客到!\"典韦粗着嗓门喊道。
正在批阅文书的郭嘉连忙竖起食指:\"方才睡下。\"他轻手轻脚走到庭院,拉着典韦坐在结着冰霜的石阶上。两人裹紧貂裘大氅,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交织。
\"来者何人?\"
\"自称陈群。\"
郭嘉指尖在膝头轻叩:\"告诉陈长文,明日再来。\"见典韦瞪圆了眼睛,他笑着抓起一把雪,\"商君徙木立信的典故可还记得?\"
\"不就是那个悬赏搬木头的故事?\"典韦挠挠络腮胡,\"咱们练了月余兵马,不就是为了等鱼儿咬钩?\"
\"正是要这些士族先沉不住气。\"郭嘉将雪团捏得咯吱作响,\"没有刀剑作保,再好的政令也是空中楼阁。陈氏既然做了出头鸟......\"他忽然将雪球掷向远处枯树,\"正好杀鸡儆猴。\"
积雪从枝头簌簌落下,惊起几只寒鸦。典韦望着衙门外那个渐渐被风雪模糊的身影,摸了摸腰间的双戟。
“眼下士族知晓我们兵强马壮,不敢轻举妄动,接下来只需取得百姓信任即可。陈群此时前来,已无必要接见。”
典韦立刻会意,捶了捶胸膛道:“懂了,俺这就去轰他走,绝不给他好脸色。”
“正是。”
郭嘉轻拍他的臂膀。
今夜过后,士族必将震动。待天明时分,便可着手筹备屯田新政。
门外。
典韦跨出门槛,冷眼盯着台阶下那位蓄着山羊胡的魁梧文士,抱拳漠然道:“先生请回吧,我家主公今日操练军务疲惫,早已歇下。”
陈群怔了怔,像是悟出什么,躬身长揖后转身离开。
但走出数步,仍忍不住回望这座官署。
莫名地,他心头涌起一丝不安。
如今颍川名士,多半已四散离去。
郭图投奔了冀州袁绍,钟繇声望最盛,家眷虽在颍水,却效力于李傕、郭汜帐下,备受关中诸侯推崇。
即便身在长安,李傕、郭汜不准他返回中原,亦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就连马腾、韩遂等人,对钟繇也礼敬有加。
若他在此,倒能替这位大人斡旋……
陈群心底阴云密布。
他本在家静候征召。乱世之中,身为陈氏年轻一代的翘楚,谁知这位大人进驻许昌后,竟未曾登门拜访。
陈氏虽有不少长者已无力出仕,当年却皆是名动一方的人物。
自家宅院连绵,粮仓充盈,金银堆积,藏书万卷。
门生遍布,奴仆数以千计——难道他就不想结交这等势力?!
陈氏扎根许昌,若得其支持,可选拔多名官吏。自己才高八斗,治理一郡之地易如反掌。
却始终杳无音讯……
唯有练兵不止。
这些日子,震天的操练声都快让陈群麻木了。
许衡麾下部分兵马在山中演练,因此深山密林间营寨星罗棋布。
加之士卒个个骁勇,更有百余银甲将士震慑四方。
那些由奴籍擢升的千名宿卫,更是全副武装,刀枪锃亮。
马厩中饲养着近万匹骏马,且数量仍在持续增长。
仅是每日消耗的草料,便是一笔惊人的数目。
更有两支专门的运输队伍负责往市场输送草料。
此人完全不需要外界资助。
曹公为何对他如此器重?!
区区一个外姓将领,竟能掌握这般庞大的资源与财富……
这些究竟从何而来?
经过一个月的暗中观察。
陈群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。
他惊恐地意识到,这位将军或许根本不需要依附士族。
既不依靠世家大族,又掌控着城内大量奴籍与田产——这背后的深意,他心知肚明。
为此他急于面见许衡。
必须摸清这位将军的真实秉性。
毕竟传闻中此人曾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斩杀于毒,五十轻骑敢冲数十万大军,无论真假都彰显其悍勇本色。
倘若曹公就是要用他来清洗颍川呢?
届时恐怕唯有荀氏能得以幸免。
思及此处,陈群突然驻足。
随即转身折返。
门前典韦横眉冷对:\"作甚?\"
陈群长揖及地,肃然道:\"恳请将军通报,若大人正在休憩,在下愿在此守候。\"
典韦懒懒抬了抬眼皮:\"那便候着吧。\"
吱嘎——
随着刺耳的关门声,典韦径自去前院生火烤肉了。
陈群面部肌肉微微抽动。
怒火方起又强行按捺,最终如石像般伫立门外。
与此同时,东郡鄄城。
曹操正凝视着许衡送来的竹简。
荀彧与戏志才却面露困惑。
\"为何偏选许县?\"
\"许县虽文风鼎盛,有陈氏根基,但地狭物薄,易攻难守。\"
\"若要重建,耗费恐难估量。\"
戏志才摇头道:\"我曾久居许县,周边皆穷山恶水。\"
荀彧眸光闪烁,欲言又止。
他沉吟片刻,终究起身向曹操郑重行礼。
\"主公,逸风离营前我曾托他带一封家书。若他前往颍阴,荀氏定当鼎力相助。但近日家书提及,逸风只是日夜操练兵马,剿灭贼寇。\"
\"至今已荡平三处匪寨,又将大营扎进山中。虽商旅往来频繁,却未与任何士族往来。\"
\"倒像是在立威。\"
曹操轻哼一声,笑意更浓:\"早料到了,他若肯曲意逢迎反倒稀奇。\"
\"颍川春耕在即,眼下这般情形,只怕田亩不足,他军中存粮怕是......\"
\"必然捉襟见肘!哈哈哈——\"
众将闻言哄笑。
颍川这地方,交给许衡这等烈性子正合适。待他真的动起手来,再遣人接手便轻松许多。
\"咱们倒是捡着便宜了。\"
夏侯渊偷笑着扯了扯兄长衣袖。
\"回头从族里荐人去接管,正好坐享其成。\"
夏侯惇冷眼相对,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此刻满朝文武都明白,许衡驻军许县却拒交士族,已陷入进退维谷之境——
既不肯向士族低头周旋,又不敢进驻繁华城镇引发反抗,只得借 ** 练兵维系局面。
如此积攒民望,收效终究有限。
唯刘备在客席位若有所思。
他居于左首次席,按礼不得妄议军政,只静听众人言语。闻及许衡近况,心中渐如明镜。
\"先慑士族以立威,再取信于百姓......许衡求的是民心,非士族青眼。\"
想通此节,刘备嘴角微扬。
虽未置一词,心下已了然——
许衡与己,方为同道。
与曹氏,终究殊途。
刘备踏入曹营后方才得知,当年攻打徐州时,正是许衡击退夏侯渊,坚持要以仁德之心对待徐州百姓。
正因为如此,才赢得了徐州百姓的拥戴。
甚至还有平民百姓的支持。
这一次,想必也是一样。
得民心者,自然无往不利。
这位许衡,真想与他秉烛夜谈,纵论天下。
“呼……”
刘备深深吐出一口气,心中对许衡的兴趣越发浓厚。
“玄德,你可愿去辅佐逸风,执掌汝南郡?”
曹操突然开口,这句话让刘备一时愣住。
主要问题在于,汝南并非美差。葛陂平定后,仍有数股残匪藏匿山林,筑寨为患,劫掠过往行商。
这同样是个烫手山芋。
刘备从容起身,面色不改,既无惊喜,也无诧异,将所有心绪深藏于内。
不悲不喜。
他先恭敬行礼,而后才冷静思索。
即便日后治理得当,也只会替曹操做嫁衣。
即便能暂领豫州,也不过是虚职州牧。但……至少能积累声名,扩充兵马。
也罢,未尝不可接受。
刘备朗声道:“谨遵曹公之命,无论何职,备必当竭尽全力。”
“好!”
曹操满意点头,“那逸风便托付给玄德了。”
**“这还需要帮忙?”几名将领相视一笑,顿时心里舒坦不少。
“看来这许衡,打仗是把好手,抢功夺利也有一套,但治理地方的本事未必高明。”
“那可不,颍川还能有多少贼寇让他剿?真要是肃清了,顶多捞个善于治乱的名头,就得换人了。”
“如此正好,等四族和许衡闹翻,咱们再接手不迟。”
宗亲将领们低声议论,脸上尽是得意。
形势已然明朗——许衡不通权谋,又无士族根基,缺乏声望。
仅凭战功和兵马,难以获得世家青睐。而荀、钟、陈三族,皆有族人在曹操麾下为官。
其中,尤以荀氏势力最大。
如今兖州世家大势已去,荀氏一族已然崛起为首。
面对荀彧与荀攸这般人物,许衡岂敢轻易开罪?
倘若境内世族尽数凋零,主君必将折损众多贤才,届时非但无功,反而要担重责。
帐中诸将虽与许衡无宿怨,却多有过节交恶。
每逢战功较量,众将嫉恨难平,偏生无人能及他半分。
此刻听闻他处境艰难,众人心下自是暗喜。
曹操未理会周遭私语,仍对刘备言道:\"朝廷任命诏书开春即至,玄德治汝南当平乱安民,施仁政与颖川呼应,如此豫州可定。\"
其策简明:颖水贯通两郡,彼此守望相助。
内无祸乱,民生安定,政事自然昌明。
况二人皆非宗亲,既可相互牵制,又难结党营私。
\"备谨记,为政首在安民。汝南未靖,自当竭诚以赴。\"
豫州各郡尚缺官员,这兖州腹地之事,仍需曹操亲自擘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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