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在他看来,劳逸结合才是正道。
献策助刘备夺取建业的功劳已立,此刻放松享乐也是情理之中。
唯独鲁肃暗自蹙眉,望着沉醉于歌舞的刘备,眼中满是忧虑。
“主公!”
“建业虽克,然江东未靖,孙策尚在吴县盘踞。”
“此时沉迷宴乐,恐非明主之选。”
“恕肃直言,主公此举,实非雄主所为!”
鲁肃离席而起,正色进谏。
欢宴霎时凝滞。
众将搁盏停杯,乐师噤声,舞姬敛袖。
刘备酒兴正酣,遭此冷水,眉间顿生愠色。
“征战半生,莫非连片刻欢愉都不得?”
“乐起!舞续!”
他拍案嚷道,满腹委屈。
鲁肃被驳得哑然,神色讪讪。
秦牧看在眼里,心下了然。
想这刘皇叔年近五旬,半生颠沛。曹孟德攻城掠地不忘纳美,袁公路刮尽民脂极尽奢靡,孙伯符甫定江东便大兴府邸——相较之下,主公素来清苦。
今取建业,未敛财帛,未纳姬妾,不过小酌赏舞,何罪之有?
“明主亦是人,自有喜怒哀乐。”
“吾等为臣者,谁不私享酒色之娱?”
“主公今日与诸君同乐,子敬何必苛责?”
秦牧拱手圆场。
刘备闻言,胸中顿暖。此言当真字字入心。
最懂我的,还是你,军师……
鲁肃神色愧疚,朝刘备一拱手:“军师说的对,是肃太过较真了,对主公要求太严了……”
被秦牧点醒后,他心中羞愧,反倒让刘备消了火气,甚至有些过意不去。
刘备赶忙回礼道:“子敬的劝诫没错,如今刚拿下建业,江东未定,孙策尚在,确实不该懈怠。”
“是我有些忘形了。”
见他如此谦逊纳谏,鲁肃、太史慈、凌统等一众降将暗自叹服。
凌统猛然起身,抱拳 ** :“主公!末将虽斩杀孙贲等孙家子弟,却让孙策单骑脱逃。”
“他逃往吴县,必会借孙权新募之兵顽抗。孙策不死,江东难安!”
“末将愿为先锋,直取吴县,誓灭孙策!”
此言一出,众将纷纷放下酒盏,斗志昂扬。
“主公,末将请战吴县,必斩孙策!”
“末将愿率军攻取吴郡、会稽,助主公一统江东!”
刘备目光锐利,转向秦牧:“军师,公绩所言极是。孙策骁勇,不可大意。”
“我想即刻东进,趁势夺取吴郡、会稽,军师以为如何?”
江东三郡——丹阳、吴郡、会稽。
建业既破,丹阳已定,但吴郡与会稽尚在孙氏之手。
秦牧轻抿杯中之酒,意味深长道……
大汉兴平二十五年,建邺城内灯火通明。
\"明公欲乘势席卷余下两郡,尽收江东六郡八十一州,此乃应有之义。\"青衣文士抚须轻语。
刘备手中竹简微顿,剑眉轻蹙:\"季常此言,倒教孤颇为费解。\"
帷帐外夜枭啼鸣,烛火在秦牧眼中跳跃出奇异光彩:\"孙伯符未必会与明公兵戈相见。\"
\"哦?\"玄德公失笑,\"孤要取他孙氏基业,他反倒要作壁上观不成?\"
\"真正的对手...\"秦牧指尖蘸茶,在案几上洇开三点水纹,\"怕是孙仲谋。\"
这名字像块冷铁坠入铜炉。刘备只记得那是孙策胞弟,去岁及冠时曾收到过贺表。
\"此子虽不通六艺,不谙弓马...\"秦牧突然冷笑,\"却深谙权谋之道。\"案上茶渍渐渐勾勒出狰狞兽形。
\"与其兄死守颜面不同...\"他忽然压低声音,\"此人可弃尊严如敝履。\"檐外惊雷炸响,映得堂下文吏们面色惨白。
秦牧突然拍案:\"但凡有利可图!莫说俯首称臣...\"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,\"便是认贼作父,他亦甘之如饴!\"
建安七年的风裹着铁锈味卷入厅堂。这位凤雏后裔眼中寒芒毕现——这乱世豪杰如云,唯独孙仲谋令他作呕。
合肥城下十万吴兵望风而溃,反成就张辽逍遥津威名;可袭取荆州时,却似恶虎扑食。秦牧曾在襄阳废墟中发现端倪:此獠全无底线。
见蜀中沃野千里便撕毁盟约,闻白帝城战鼓震天即摇尾乞和。曹丕受其称臣不过三载,合肥新城箭楼上又飘起战旗。
联蜀抗魏,背盟伐蜀,再盟再叛...孙权的权术犹如吴宫檐角铜铃,终年在背叛与盟誓间叮咚作响。
登上皇位后的孙权,后半生最拿手的戏码就是和儿子们上演宫廷内斗,将东吴朝堂搅得一团糟,还生生骂死了重臣陆逊。
秦牧自认对各方诸侯的评判向来公允。偏偏对这个孙权,他实在难以保持公正,心中只有深深的嫌恶。
\"军师所言极是。\"鲁肃点头附和,又补充道:\"不过此人毕竟是孙策之弟,只要孙策尚在,江东权柄怎会旁落?\"
刘备将目光投向秦牧,等待他的见解。
\"子敬也说'只要孙策活着'。\"秦牧冷笑道:\"听闻孙权在建业被围前,就以募兵为由提前去了吴郡。如今新征的江东军全在他手里,吕蒙、张昭、周泰又都是他心腹。子敬以为,孙策就算逃到吴郡,还能接管兵马吗?\"
鲁肃神色骤变:\"军师是说,孙权会为夺权谋害亲兄?\"
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。秦牧这番推论实在骇人听闻。
恰在此时,陈到匆匆来报:\"主公,吴郡急报!孙策重伤身亡,吕蒙等人已拥立孙权继位!\"
厅中顿时哗然。
凌统闻讯狂喜,大仇得报;众将领听说小霸王殒命,也都暗自松了口气。
在那些武将看来,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孙策远比擅长权术的孙权容易对付得多。
孙策一死,残余的战事自然不堪一击。
然而鲁肃这样的谋士却因这个消息而神色大变。
\"军师,按您的推测,孙策并非伤重而亡,而是被孙权所害?\"
\"只有孙策死去,孙权才能名正言顺地继位?\"
经鲁肃提醒,刘备也露出震惊之色,难以置信地望向秦牧。
\"刘琮为提前继位,默许蒯越谋害刘表。\"
\"袁绍袁术两兄弟为争天下斗得你死我活。\"
\"孙权为了坐上江东之主的位子,除掉兄长孙策又算什么。\"
\"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主公这样重情重义。\"
听闻秦牧这番话,刘备若有所思,不禁长叹一声。
\"这不过是我的猜测,未必属实。\"
\"但已无关紧要,无论孙氏由谁掌权,都难逃覆灭命运。\"
\"若孙权在建业失守前继位,或许还能守住江东。\"
\"如今,为时已晚。\"
\"任凭他权术再高明,在主公的优势面前也不过跳梁小丑罢了。\"
秦牧轻蔑一笑,言语间对孙权充满不屑。
刘备眼中精光乍现,战意重燃,豪迈道:
\"军师说得对,无论孙家谁上位,我必灭之!\"
\"饮完这杯庆功酒,大军即刻南下,直取吴县!\"
\"誓要诛杀孙权,彻底平定江东三郡!\"
......
吴郡,吴县。
郡府中正举行着一场结拜仪式。
新任江东之主孙权与臣子陆逊焚香跪拜,结为异姓兄弟。
看着祭拜天地的二人,吕蒙与张昭相视一笑,颇为得意。
这正是他们想出的补救之策。
(以下为
廊檐下细雨未歇,孙权攥紧的掌心洇出汗渍。联姻陆氏的计划因妹妹出走彻底落空,帛书上墨迹晕染成灰暗的云团。
\"结为异姓兄弟亦可。\"他突然击掌,惊飞檐角铜铃上的麻雀。
陆逊被按着肩膀跪在香案前时,青烟正模糊了兵法竹简的刻痕。孙权沾着雨水的指节重重叩在他肩甲上:\"伯言当知,断金之利正在同心。\"
\"谨遵兄长驱使。\"陆逊喉结滚动,咽下青铜爵里冰凉的酒液——这位年轻家主此刻才真正尝到权势的滋味。就像他们头顶那方被雨丝分割的天光,看似支离破碎,却始终框在孙氏宗祠的飞檐之内。
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香火缭绕。吕蒙撞开殿门带来战报时,张昭正在擦拭玉笏边缘的裂痕。\"刘备五万大军已过曲阿。\"老臣的白须在阴影里颤动,\"不如献降书...\"
\"现今请降不过自取其辱!\"吕蒙佩剑撞碎案上陶俑。孙权盯着迸裂的陶片突然轻笑出声,那些碎瓷在他眸底映出万千残月,每一片都写着\"吴侯\"二字。
廊外雨势渐凶,陆逊看见自己佩剑的穗子正滴着水,像条被斩断的红蛇。
吕蒙猛地泼下一瓢凉水,斩钉截铁道:\"眼下我们只剩兵行险着,必须打出漂亮胜仗击退刘备!\"
\"唯有先声夺人,才能逆转乾坤!\"
这番话语浇灭了孙权求和的念想,让他脊背发寒。
孙权眉头紧锁,颔首道:\"子明所言极是。若换作我是那大耳贼,此时也断不会接受求和。\"
\"但子明可有奇谋能破刘备?\"
吕蒙顿时语塞。
面对凶猛蜀军,这位江东智将同样束手无策。
连他都无计可施,张昭更是缄默不语。
议事厅内空气骤然凝固。
\"主公,末将有一策,或可给予刘备致命一击!\"
沉寂多时的陆逊忽然开口。
\"重创刘备!\"
这四字让孙权喜出望外,几乎跃起。
吕蒙则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位陆家才俊——连他这个公认的江东第一智囊都束手无策,区区书生竟有妙计?
\"伯言速速道来!\"孙权急不可耐。
陆逊从容分析:\"刘备攻取建业不足七日便急攻吴县,足见其骄兵必败。\"
\"我军当弃守吴县,佯装败退会稽...\"
话音未落,孙权已急得拍案而起。
(
当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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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伯言,为兄原以为你会献上良策,谁知竟是要我放弃吴县!”
“这也算得上妙计?”
“吴县守不住就弃,难道会稽就能守住?”
“等刘备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吴县再南下追击,为兄还能往哪儿退?”
“难不成要丢了会稽,逃到海上?”
孙权连声质疑,显然对陆逊的提议极为不满。
“兄长请稍安勿躁,愚弟话未说完。”
陆逊神色隐现一丝深意,从容不迫道:
“愚弟只说弃守吴县表面上是最佳选择,但并非真要放弃。”
“我们可以利用刘备的轻敌之心,以吴县为诱饵,给予其重创!”
以吴县为饵?
孙权眼中闪过精光,脸上再度浮现兴致,示意陆逊继续。
“兄长可假装惧于刘备兵威,不敢固守吴县,佯装弃城撤退。”
“但在撤离前,我们可暗中……”
陆逊压低嗓音,将自己的计策娓娓道来。
孙权的瞳孔逐渐放大,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兴奋,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。
“妙!伯言此计当真精妙绝伦,堪称鬼神难测之谋!”
“即便是那秦牧再生,也未必能识破!”
孙权喜形于色,拍着陆逊赞叹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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