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郁的血腥气弥漫着。
剩下的四位下弦——病叶、零余子、幻莺和魇梦，几乎将身体完全贴服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。
他们连呼吸都屏住了，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引来那位喜怒无常的支配者的注视。
病叶跪伏在地，额头死死抵着木板，冰冷的触感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惊涛骇浪。
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这样……我好不容易，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，成为十二鬼月，成为下弦之贰……难道今天就要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了吗？”
他不甘心，强烈的求生欲和恐惧交织，让他身体微微发抖。
无惨冰冷的目光扫过下面如同惊弓之鸟的四个身影，看着他们这副瑟瑟发抖、连头都不敢抬的样子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趣和烦躁。
他冷冷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：“猎鬼人……难道比我更可怕吗？”
零余子被这突然的问话吓得一哆嗦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急切地反驳：“不！不是这样的！”
她急于表露忠诚，想要抓住一丝生机。
无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，如同冰锥：“你遇到猎鬼人中的‘柱’，总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跑，对吧？”
“不是的！并非如此！”
零余子猛地抬起头，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急于辩解的慌乱。
“我愿为您赌上生命去战斗，只要是为了无惨大人您……”
她的话语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。
“哦？”
无惨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冰冷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。
“你要否定我说的话吗？”
零余子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，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。
她只能睁大了充满恐惧的眼睛，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，顺着脸颊滑落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她看着无惨那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眸子，仿佛看到了自己命运的终点。
“无趣。”
无惨淡淡地评价了一句，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，只是随意地一挥手。
噗嗤——
一声轻微的、仿佛什么东西被抹消的异响。
零余子的上半身，连同她那惊恐的表情和尚未流干的泪水，瞬间消失不见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只剩下腰部以下的部分还维持着跪伏的姿势，僵硬了一瞬，然后“啪嗒”一声倒在了平台上，断面光滑得诡异。
亲眼目睹零余子如此轻易、如此毫无价值的死亡，病叶和另一位新任的下弦之肆·幻莺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！
逃！必须逃！
留在这里绝对是死路一条！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无惨的恐惧，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，爆发出全部的力量，身形如同鬼魅般，一左一右，朝着平台外那错乱空间的深处疯狂逃窜！
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了淡淡的残影。
一直安静跪伏着的下弦之壹·魇梦，此刻终于抬起了头。
他看着那两道仓皇逃窜的背影，苍白病态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，反而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、带着浓郁兴奋意味的笑容，低声喃喃：“真是……愚蠢啊。”
果然，他的低语还未完全消散。
唰！唰！
两道血光如同瞬移般闪过，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。
下一刻，无惨依旧站在原地，仿佛从未动过。
但他的两只手上，已经各自提着一个头颅。
正是刚刚逃出去没多远的病叶和幻莺！
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极致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，眼神已经彻底灰暗。
无惨随手像丢垃圾一样，将两颗头颅扔在血肉模糊、一片狼藉的平台中央，发出“咕噜”的沉闷声响。
他看向平台上仅剩的最后一人。
下弦之壹·魇梦，语气平淡又冷血：“我认为，十二鬼月……只留下上弦就可以了。”
那两颗被扔在地上的头颅，眼睛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，它们“看”向依旧跪在那里、脸上甚至带着诡异笑容的魇梦，心中涌起最后的、无边的悲凉。
“完了……这家伙也要被杀了……这位大人的心意便能决定一切……我们……也要死了……”
无惨的目光落在魇梦身上，问道：“最后，你还有什么遗言吗？”
魇梦再度抬起头，脸上那苍白病态的笑容更加灿烂。
他甚至张开了双手，仿佛要拥抱死亡，用一种近乎咏叹的、带着颤音的语调说道：“我现在……就如同做梦一样……能够由您亲自动手，能够听到其他鬼临死前的悲鸣……就足够开心了。我真是……幸福。”
他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：“我最喜欢看别人的痛苦和不幸了，做梦都喜欢看……所以，感谢您……能将我留到最后，让我欣赏到如此……美妙的景象。”
无惨那一直冷漠如同冰封湖面的脸上，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清晰的、却同样冰冷彻骨的笑容。
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找到“有趣玩具”的意味。
一条血肉触手再次从他手臂延伸而出，触手的顶端迅速凝聚出一根尖锐的、闪烁着不祥黑红色光芒的尖刺。
“我看中你了。”
无惨说着，那根尖刺猛地向前一送，精准地刺入了魇梦的脖颈！
“呃啊啊啊——”
魇梦瞬间发出了痛苦至极的惨嚎，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。
青筋如同虬龙般在他苍白的皮肤下暴起蜿蜒，仿佛有无数虫子在体内啃噬、撕裂！
这种痛苦远超他以往体验过的任何感觉。
无惨冷笑着，看着在极致痛苦中挣扎的魇梦。
“就多给你一点我的血液吧。虽然……你可能承受不住而死掉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带着一丝玩味。
“但是，如果你适应下来的话……就能变得更加强大。然后，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他下达了最终的指令：“去杀死猎鬼人的‘柱’，还有那个耳朵带着日轮花札耳饰的小鬼。做到了，我就会分给你……更多的血。”
魇梦在难以想象的痛苦抽搐中，听到这个命令，那张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上，竟然再次强行挤出了一个无比幸福、无比满足的扭曲笑意。
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，断断续续地回应：“是……无惨……大人……”
鲜血从他脖颈的伤口和七窍中渗出，将他苍白的脸染得一片狼藉。
但他那双狂热的眼睛，却亮得吓人，仿佛在享受着这濒临毁灭的痛苦与即将获得力量的极致愉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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