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章 秘道追凶
洛口仓的晨雾尚未散尽，空气中混杂着粟米的陈味与潮湿的土腥气。
赵五蹲在散落空木箱的粮囤旁，指尖拂过箱底未干的水渍 —— 水痕顺着地面缝隙向西延伸，在青砖上留下蜿蜒的印记，像一条无声的指引。
“大人，西角门方向发现新鲜车轮印！” 一名亲卫快步奔来，手中攥着半截断裂的车轴，“轴上还沾着仓内的湿泥，定是刚从这里出去的！”
柳别驾凑过来，看着车轮印眉头紧锁：“洛口仓西角门连通漕渠支流，顺流而下便是登州方向。魏涟定是想从水路运货，避开陆路盘查。” 他忽然想起什么，对赵五道，“我府中存有洛口仓的旧图纸，上面标注过一条通往西角门的秘道，是当年修仓时留的应急通道，或许魏涟就是走的这条路！”
“快取来！” 赵五立刻下令。亲卫策马去柳府取图纸的间隙，他让其余人沿水渍和车轮印扩大搜查范围，自己则绕着粮囤查看 —— 粮囤内侧的青砖有松动痕迹，敲击时声音发空，显然被动过手脚。
不多时，柳别驾拿着泛黄的图纸赶来。图纸上用朱砂标注着洛口仓的布局，西角门旁果然有一条虚线，标注 “秘道，通漕渠支流”，入口就在废弃粮囤的暗格后。
赵五示意亲卫撬开松动的青砖，一道黑黝黝的通道赫然显现，潮湿的风从里面吹出，带着漕水的气息。
“带十名亲卫跟我走，其余人守在仓外，若见魏涟的人，立刻拦截！” 赵五拔出佩刀，率先踏入秘道。
通道狭窄，仅容两人并行，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盏残灯，亲卫点亮火把，光影摇曳中，地面的水渍和杂乱脚印愈发清晰。
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，前方忽然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。赵五抬手示意众人停步，贴着墙壁听动静 —— 是兵士的喝骂声和打斗声，显然魏涟在秘道内留了看守。
“左边有岔路，绕过去！” 柳别驾指着图纸，“旧图纸说岔路能通到秘道尽头的码头，魏涟的人定在主道设防。”
赵五依言带人走岔路，岔路更窄，仅容一人通过，墙壁上布满青苔，湿滑难行。赵五走在最前，肩头的伤口因弯腰前行牵扯，传来阵阵刺痛，他咬牙忍住，手中佩刀握得更紧。
岔路尽头是一处隐蔽的码头，月光透过顶部的气窗洒下来，照亮了岸边停泊的三艘漕船 —— 其中一艘已升起风帆，几名兵士正往船上搬木箱，船头站着的正是魏涟！
“动手！” 赵五低喝一声，亲卫们如猛虎般冲出，与船上的兵士缠斗起来。魏涟见赵五追来，脸色骤变，对船夫大喊：“开船！快开船！”
赵五纵身跳上最靠近的一艘船，佩刀劈向一名搬货的兵士，却被对方用盾牌挡住。兵士挥刀反击，赵五侧身避开，肩头伤口猛地一疼，冷汗瞬间浸湿纱布。他强忍着痛，一脚踹倒兵士，转身看向魏涟的船 —— 风帆已鼓满，正缓缓驶离码头。
“放箭！” 赵五对亲卫喊道。
箭矢破空而出，射中魏涟船尾的帆布，帆布瞬间破了个大洞。
魏涟气急败坏，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弩，对准赵五射来 —— 弩箭擦过赵五的手臂，钉在船板上。
“赵五！你别想拦住我！” 魏涟嘶吼着，“登州那边已有胡商接应，史思明大人很快就会拿到货，你挡不住的！”
赵五没有回应，而是跳上另一艘未开的船，对船夫厉声道：“把船开起来！追上前面那艘！” 船夫吓得发抖，却不敢违抗，连忙解开缆绳，摇动船桨追去。
柳别驾也登上一艘船，带着亲卫紧随其后。漕渠支流上，三艘船首尾相接，箭矢与喊杀声在水面回荡。赵五站在船头，盯着魏涟的船，忽然注意到船尾的木箱 —— 木箱缝隙中漏出黑色的粉末，遇风飘散，是火药！
“小心火药！别用明火！” 赵五大喊。亲卫们立刻收起火把，改用弩箭射击。魏涟的兵士慌了神，有的甚至掉进水里，船速渐渐慢了下来。
就在赵五的船即将追上时，远处忽然传来号角声 —— 是登州方向的漕运官派来的船只！亲卫之前去登州报信，此刻终于赶到。
魏涟见援兵到来，知道大势已去，竟点燃了船尾的火药箱：“我得不到的，你也别想得到！”
“快跳船！” 赵五大喊着，拉着身边的亲卫跳入水中。爆炸声在身后响起，水花溅得老高，魏涟的船瞬间被火焰吞噬。赵五在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，看着燃烧的船，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 —— 魏涟虽死，可他之前运走的部分火药，恐怕已经到了登州的胡商手中。
柳别驾的船赶来，将赵五拉上船。赵五浑身湿透，伤口火辣辣地疼，却看着登州方向，沉声道：“柳公，你留在这里清理洛口仓的残局，我带亲卫去登州 —— 阿罗憾和剩下的火药，都在那里。”
柳别驾点头，眼中满是担忧：“你务必小心，登州那边胡商云集，恐有埋伏。”
赵五擦拭着脸上的水珠，目光坚定：“无论有多少埋伏，我都得去 —— 若让火药落入史思明和胡商手中，不仅登州危险，整个漕渠沿线都会遭殃。”
亲卫们将船掉头，往登州方向驶去。漕渠水面上，火焰渐渐熄灭，只留下漂浮的船板和硝烟味。
（第一百一十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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