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神却透着成年人的冷厉与森然!
他的语气,
也在这一刻变得连老爷子都觉得陌生又熟悉。
老爷子心头一震,
直觉告诉他,
这就是雄英长大后的声音!
“蒙元入侵时,他们像狗一样跪下!”
“他们怕蒙元的刀,”
“难道就不怕大明的剑?”
......
......
皇宫里,
灯火静谧。
老爷子沉入梦中,嘴角不时泛起一丝笑意。
而在外殿,
此时,
朱彪手捧书卷,目光却未落在书上,
而是望向另一边——
那个伏在案前写写画画的儿子。
朱允熥!
望着这个三儿子,
朱彪心中百感交集。
常氏,他的原配妻子,当年因生他难产而逝。
因此,
他对朱允熥,心情复杂。
记忆中,
只有幼年时,那位长子走到哪都带着他。
他也从不多问,
只当没有这个孩子。
可是,
雄英八岁夭折后,
一切都变了。
身为太子,他忙于朝政,对这儿子越发疏忽,
甚至,
一年里,只有中秋、年关这类团圆节日才能相见。
吕氏曾以朱允熥喜好清净为由,提议让他搬到东宫角落的小院。朱彪未曾明确同意,却也没有反对。
隔日,这个九岁的孩子便带着一名小丫鬟独自住进那里。
从此,朱彪见到他的次数更少了。
朱彪承认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自己几乎感觉不到这个孩子的存在。
直到这场大病之后,
他才重新留意到朱允熥。
回想过去种种,
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。
转念间,他才惊觉父子之间共同记忆寥寥,一时有些心慌。
即便此刻二人共处一室,
朱彪仍能察觉这孩子正悄悄与他拉开距离——
每当被他的目光触及,朱允熥便会身体紧绷、眼神躲闪。
这无声的疏离让父子间的气氛更加尴尬。
“咳!”朱彪突然起身,一声轻咳划破寂静。
“不知你爷爷是否已梦见你大哥,转眼都快子时了。”
“应该梦到了吧。”
朱允熥答得简短。
朱彪见此,心中无奈更甚,
于是试着走近些,主动问道:
“你在做什么?”
朱允熥闻声抬头,脚步却往后一退,
才略显紧张地答道:
“父亲,我在想那三个谜语。”
见他这般反应,朱彪眼底掠过一丝黯然,“哦?什么谜语?”
朱允熥这才说道:“就是那房屋门上的三句短谜。”
“我当时背下来了,总觉得有用。”
“之前梦见大哥时,大哥也说……”
“那三个谜底,对我们的选择极为重要。”
朱彪顿时提起精神,“你说来听听。”
“第一句是‘坐也是立,立也是立,行也是立,卧也是立’。”
“第二句是‘枝头眉月仍半掩’。”
“第三句是‘节约劳力,大有可为’。”
朱彪皱起眉头。
先前他的确未曾留意,
此刻听到这三条字谜,竟觉得有什么隐隐牵动心神。
“第一个的答案是什么?”他连忙望向朱允熥问道。
朱允熥沉吟道:“第一个‘坐也是立,立也是立,行也是立’……我想到‘田’字,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似乎都符合。”
“但我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——”
“会不会是别的字呢?”
朱彪接着问:“那第二个呢?”
朱允熥摇头:“‘枝头眉月仍半掩’……还想不出来。”
朱彪眉头未展,又说起第三个:“‘节约劳力,大有可为’……”
“嘶——”
“三个谜语都毫无头绪啊。”
朱允熥语气有些无奈,却随即振作起来:
“我猜这三句既写在房门上,应该与屋主有关。”
“不是主人的名字,就是能互相联系的某种事物。”
“所以只要解开其中一个,或许就能联想出另外两个。”
朱彪点头称是:“说得对。”
“那就从第一个开始想吧。”
“这个什么姿态都是‘立’的……再仔细推敲看看……”
朱彪一边低念,
一边踱步思索。
不久,
他走到偏殿中央,
目光无意间扫过墙壁——
刹那间,
他的视线骤然定住!
他的目光定格在墙上那幅《万马奔腾》图!
四下陷入一片死寂。
同时……
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战鼓擂响,
仿佛有千斤重锤,一下又一下地撞击胸口。
以至于,
他分明感到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,
却始终无法推开——
那最后一扇门!
……
……
同样在这个深夜,
宫墙之外。
“皇上这是何意?为何突然想要改变财政税收?”
某官员府邸内,
一众人正在密谈。
在座的有韩林学士、监察御史、大理寺官员,
还有户部、工部、礼部的官员……
不论官职高低,
他们此刻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——
南榜出身的科举进士!
当年,
洪武帝朱元璋为平衡南北人才差异,
特设南北分榜,
分卷取士。
因南方士族众多,而北方历经蒙元统治,
若再加上南宋时期,
异族统治北方已近二百年!
二百年来,
昔日汉家文脉,早已零落殆尽。
北方学子屈指可数。
若不南北分榜,
朝廷必将尽为南人所据,
形成一言堂之局。
即便太祖已设南北榜,
南方进士仍远多于北方。
洪武二十五年以来,南榜官员的数量已极为惊人。
“依我看……”
“皇上是铁了心要改革税制!”
“定是去了钟山之后萌生的念头,突然回京召见群臣,就是要找出税收弊端。”
“必是想大动税法!”
“这一动,便是动摇你我的根基啊。”
“我们虽在朝为官,但数十年来供我们读书的,始终是家族。”
“如今朝廷有意改制,这是要将你我的家族推入深渊!”
众人聚在一处,言辞激烈,情绪愤慨。
“正是如此!”
“我等寒窗苦读,为的是什么?”
“除了那些圣人之言,无非是荣归故里、出人头地、光耀门楣!”
“但看今日朱允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,”
“可见皇上确实要大改税制。”
又有人惊怒起身:
“不行,万万不可!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动我们的根基。”
“田产、商税,皆是公平交易,朝廷也不该干涉!”
“没错!我们祖先辛劳一生,才攒下这家业。”
“若家族衰败,我等便如无根之萍!”
“无论如何,既为朝官,必当全力阻止。”
另一人起身高呼,发出强烈号召:
“今夜来此的,皆是同盟!”
“虽不能与皇上正面相抗,但我们各居其位,”
“见招拆招,总有对策。”
“既为同盟,自当同心!”
众人神情激昂,慷慨奋发,
仿佛投身一场光辉壮举。
齐声高呼:
“既为同盟,自当同心!”
此时。
坐在上首的一位老者缓缓起身,他之前一直沉默不语。
看到他站起来,在场许多人纷纷露出恭敬的神色。
这位老者的身份极为显赫。
他不仅是今日在场众人中地位最高的人物,
更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大臣——
当朝六部尚书之一、礼部尚书赵茂!
据众人所知,
除了赵尚书之外,
朝中还有一位地位相当的重要人物也在暗中支持他们。
这次聚会,正是那位长者以门生故旧的名义召集的。
此时,
赵茂起身后,
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。
他语气凝重地说道:
“诸位,陛下既然开始寻找税法的弊端,
势必会继续寻求解决之道,甚至可能另立新法!
然而古往今来,号称变法者数不胜数,
真正成功的却寥寥无几。
自北宋以降,变法从未成功——
范仲淹变法,以失败告终;
王安石变法,同样功败垂成。
因此今日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语气斩钉截铁:
“即便陛下决心改革税法,也注定会重蹈覆辙!”
说罢这番决断之言,赵茂的语气又缓和下来:
“老夫知道,诸位或许心存疑问。
毕竟,那是驱逐北元、一统江山的洪武帝啊!
但老夫要告诉你们——”
老者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:
“因为陛下……已经老了!”
与此同时。
老爷子的梦境中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老爷子开怀大笑。
他从未想过,从前那个孙儿竟也有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。
“蒙元入侵时,他们像狗一样跪地求饶,既然畏惧蒙元的刀,难道就不怕大明的剑吗?”
听听!
这就是他的孙儿说出的话!
然而,
笑过之后,
老爷子的眼中又浮现出深深的落寞。
他缓缓起身,
走到孙儿面前。
虽然明知身在梦中,
但看着孙儿的面容,
他仍想再多看一眼,再仔细端详片刻。
“雄英啊。”
“爷爷年轻时,总以为来日方长,
从未好好看着你们长大。
因为某些事,因为某些人,
咱与亲人渐行渐远。
就连陪着咱白手起家的……”
说到此处,老爷子的声音忽然哽咽。
“去世时……
恐怕心里还在怨恨咱。
恨咱冷酷无情,
恨咱在帝王之路上越走越远……失了亲情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自从当了皇帝,那个盼着家人团聚的念头,确实淡了。
可直到……真正失去你们的时候——”
老爷子重重捶打着胸膛!
“才明白,它一直都在!
它从未离开过!”
老爷子顿了顿,
走到孙儿面前,
俯下身,
仔细端详着朱雄英的面容:
“大孙,让爷爷好好看看你长大的模样,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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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允熥比他父亲更加失态。
他跌跌撞撞地扑到父亲身边。
一同望向那幅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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