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初皇上不就是从皇觉寺的小沙弥起步的么?
“黄大人猜得对!”
“与我所想一致!”
“看来这七幅图,果然是皇上用来考验我们这些臣子的。”
“就看谁,最熟悉大明的过往了。”
群臣纷纷开口,黄子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他赶紧说道:“这第二幅图,看似一个圆圈,令人费解,
实则暗含皇上深意!”
“前些时候,皇上推行的财政税制改革,被一些只顾私利的大臣阻碍,
牵连数位朝堂官员,这是皇上不愿看到的。”
“所以,皇上画出这个圆,
是要我们反思民间疾苦、回想大明创立初期的艰难,周而复始,不可忘记……”
说到这里,黄子澄语气变得感慨起来,
声音也愈发恳切动人。
“皇上此举,是要找回我们为官的初心啊!
绝不能背离当初治理天下、为百姓安宁鞠躬尽瘁的志向!”
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,
顿时赢得不少官员的认同与敬佩。
“黄大人不愧是当年会试头名,能体会如此深刻,不愧为黄翰林!”
“想来陛下正是借这个圆,点醒我们为臣之道。”
“不错,定是如此!”
“黄翰林,那第三幅图呢?”
这时,眼看百官都对黄子澄如此推崇,
朱允炆也不禁面露得意。
他瞥向朱允熥,眼中带着轻蔑,
又望向皇上,似乎等待夸奖。
然而,朱允炆却愣住了——
皇上嘴角微微抽动,像是几次想打断,
最终却只是靠在椅上,
仿佛只想看黄子澄继续说下去。
那神情不像是认真聆听,更像在看一出戏。
朱允炆心里顿时不安起来。
而黄子澄已经朗声大笑,意气风发:
“这第三幅,是发冠!
虽然画得有些潦草,
但各位同僚切勿忘记——
洪武元年,陛下登基称帝,恢复汉室正统,定国号为‘大明’的辉煌时刻!
这发冠,就是当年陛下登基时的皇冠,
必将流芳千古……”
“够了!”
就在黄子澄说得慷慨激昂时,
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。
“你胡说什么?”
“你胡说什么?”
老爷子眉头紧锁,瞪着黄子澄。
本来他听得还挺有意思,
当作一种调剂,平复心情。
毕竟从昨天起,他就心绪起伏不断。
年纪大了,经不起这样波动。
可越听越不对劲——
再任黄子澄说下去,群臣都快被他带上天了。
黄子澄浑身一颤,慌忙望向皇上。
陛下是否觉得微臣猜得不对?
老爷子开门见山:按你的想法,这第一幅画的确实是朕,没错。
第二幅的圆形,是朕对百官的告诫!
第三幅是朕登基时的皇冠!
那第四幅的棉被又代表什么?
黄子澄闻言心头一紧,却仍按自己的想法答道:回皇爷,微臣以为,这象征大明在陛下治下日益强盛!
这卷起的棉被——
说着他忽然向老爷子躬身行礼,声音洪亮,目光转向朱彪:
正预示着我大明太子降生,寓意国本有继!
太子贤德仁厚,躬亲政务,为陛下分忧,实乃大明之福。
因此这第四幅图虽笔墨简略,归根结底是指我大明储君!
哦?老爷子闻言一怔。
在他心中,这裹着棉被的第四幅图,确实暗指长子朱彪。
正契合太孙梦中那番关于成家立业的箴言。
老爷子本欲阻止黄子澄继续解读,以免误导百官。
未料他竟猜中了第四幅的含义。
他当即改变主意:若任其继续推测,说不定真能误打误撞猜中后续。
毕竟此刻老爷子心中已有主线——正是太孙透露的天机。
无论黄子澄说出何等荒诞的解读,最终都能引回主线验证。
你继续。老爷子挥袖示意。
黄子澄喜出望外。方才被陛下打断,还以为揣测有误。
他偷眼瞥见二皇孙朱允炆面露赞许,连忙接道:
既然第四幅象征大明储君,那第五幅这黑色长条木匣,与其说是木匣,不如说是棺椁……
哦?老爷子猛然起身,心头涌起悲恸。
在太孙揭示的命理中,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。
见此图他立即想到太孙早逝——那黑色长匣正是当年太孙的棺椁,如今早已湮灭无踪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黄子澄竟又猜中了?
莫非真能让他蒙对所有答案?
继续说。老爷子沉声道。尚有两幅图他难以参透,正需旁人见解。
然而很快他便发现,终究是高估了对方。
黄子澄心中暗喜,圣上的反应他尽收眼底。
于是愈发加快语速。
“这第五幅既是棺椁!”
“自然象征着我大明崛起之路上斩落的诸多敌首!”
“北元、陈友谅、张士诚皆在其列!”
“更有空印案中的奸佞、郭恒案里的罪臣,以及胡惟庸等乱臣贼子!”
一连报出三类臣子。
黄子澄只觉豪气干云。
他偷眼觑向皇上。
见圣上并未出言制止。
索性将剩余两幅图的谜底一并道出。
“第五幅既寓意着我大明征途中葬送的敌寇棺椁。”
“那么第六幅所绘长柄弯曲,顶端雕六瓣花的器物——”
“陛下,此物形制与其他六幅的简笔勾勒迥然不同,纵是写意笔法,仍显精工细琢,当为一件造型别致的玉如意!”
“然画中如意,分明已然断裂。”
随着黄子澄的解说,群臣纷纷凝神细观。
果然。
正如其所言。
第六幅图较其他画作更为繁复,清晰可辨是柄精美玉如意!
但器身从中断裂,连雕花一端也碎成数段!
正当众臣暗自揣度时。
黄子澄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“依臣浅见,如意多为祥瑞陈设,昔有菩萨手执如意,除却吉祥寓意,别无深意……”
“然陛下所示如意。”
“竟是残破碎裂之状!”
黄子澄话音骤停,
忽而环视群臣,慨然长叹。
此刻正是展现他“见风使舵”的绝佳时机。
“此乃陛下深谋远虑。”
“如意既碎!”
“自是警示为臣者,莫要妄想治国理政皆能如愿!”
“若事事遂心,便是徇私妄为!”
“终将踏上贪腐歧路!”
“而圣上特示这破碎玉如意……”
“岂不正为告诫满朝文武——”
“切莫因一己私欲,断送身家性命!”
此言既出!
百官悚然动容。
连詹徽、杨宪等重臣亦向黄子澄投去目光。
此人今日言论,当真石破天惊!
这番说辞。
连他们几欲信服。
与此同时,朝臣中已响起阵阵谀辞。
“陛下为警示臣工,可谓用心良苦!”
“黄翰林一语惊醒梦中人,令我辈茅塞顿开!”
“黄学士所言极是,我等臣子……”
忽有位大臣道出令满朝惊叹的“警世名言”!
“吾辈大明臣工……”
“宁可作蔽护万家百姓的碎陶瓦!也不当那华而不实的琉璃盏!”
语惊四座。
顿时赢得满堂喝彩。
众多朝臣纷纷向黄子澄致意。
赞叹不绝。
此番言论。
在众人眼中,黄子澄已将“逢迎”之术臻至化境!
区区六幅图画,竟能演绎出这般花样!
如此唇舌功夫。
当真了得!
此时。
朱允炆亦含笑道:“先生学问日益精进了!”
朱允炆向群臣宣告,此人便是我的老师!
话音落下,朱允炆顿觉自己也沉浸在这份荣耀之中。
武官队列中,蓝玉望着意气风发的朱允炆,又瞥见垂首不语的朱允熥,心中很不是滋味。作为朱允熥的舅姥爷,这些日子朱允熥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,可谓深得圣心。昨日甚至随皇上与太子同赴那座小院,此刻却无从插话,反倒让朱允炆占尽风头。
蓝玉心头不快,当即高声嚷道:“你这阿谀奉承的本事,真是万人不及啊!黄翰林,不如你来解说最后那张空白的画——前六幅都被你解读完了,这最难的一幅,你倒说说看是何用意?”
此言一出,立即引来诸多不满。
“蓝玉!你竟敢污蔑黄翰林谄媚?”
“黄翰林是在为皇上解惑,你懂什么?”
朱允炆趁机冷笑:“凉国公若有不认同,大可亲自阐述,何必攻击他人?”
见气氛紧张,黄子澄忙笑着打圆场:“凉国公,饭能乱吃,话不可乱讲!老夫所言句句发自肺腑。这最后一幅空白画卷,正是皇上的高明所在——为大明留下万里江山,万年基业,寓意后世子孙当执笔描绘壮阔山河!”
这番话赢得满堂喝彩。朱允炆得意地睨向蓝玉,最终将目光投向朱允熥。谁都看得出,蓝玉方才是在为你这怯懦之人出头?他心底满是不屑。
然而当他望过去时,却怔住了——此时的朱允熥竟比蓝玉更为激愤。
“黄学士若没有真知灼见,就莫要信口开河!大明需要忠言逆耳的直臣,而非溜须拍马的佞臣!”
“佞臣”二字如惊雷炸响,朱允熥却继续厉声道:“其他不敢妄断,但那玉如意——我确信无疑!”
群臣霎时寂静。
只见朱允熥眼眶倏红,仿佛忆起往事:“皇爷爷可记得……当年您与祖母在谨身殿那次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,面泛红光道出震惊朝野的话:“扬言要废后的争执?”
大殿陷入死寂!
谁都不曾料到,满朝文武在黄子澄大肆逢迎之际,连六部重臣都保持沉默,竟是这位三皇孙挺身而出。他不仅厉声斥责,更推翻了黄子澄的全部解读,揭开了第六幅玉如意画卷的真相!
只是……
家丑尚且不可外扬。
更何况是帝王家事。
当朱允熥喊出那句话,特别是“废后”两个字时,整个朝堂都愣住了。
他们对此一无所知。
以前竟发生过这样的事?
此时,龙椅上的老爷子眯起了眼睛。
一言不发。
大殿内一片死寂!
然而下一秒,
回过神来的朱允炆立刻转过头厉声斥责:
“三弟,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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