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请代为劝说他!”
……
赵茂受宠若惊,
缓缓站定后望向黄子澄。
“黄大人!”
黄子澄怒喝:“赵茂!!!”
“你枉为大明朝臣!我黄子澄原以为,原以为……”
“以为老夫会誓死不屈吗?”赵茂惨然一笑。
“老夫本就是元朝旧臣,昔日这双膝不知跪过多少王公贵胄!”
“如今再多跪一人,又何错之有?”
言至此处,赵茂忽然愤然道:
“大明算什么?以本官之才,本该官拜太子太傅、执掌户部乃至吏部……”
“而非屈就此等边塞礼部虚职!”
赵茂振袖一挥,“洪武帝待我如草芥,将老夫贬至这北疆苦寒之地,就休怪老夫改投明主!”
“黄大人,你既同遭贬谪,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!”
黄子澄忽然放声大笑。
“俊杰?”
此刻,他脑海中闪过过往种种经历。
他苦笑一声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。
“本官虽遭贬谪!”
“但依然是大明的臣子!”
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福祸避趋之!”
“若为苟活,像你一般投靠蛮夷——”
“本官这四十年所学,岂不如同喂了狗!”
他仔细整理着衣袍,竭力挺直脊梁。
一边回想梦境中,自己劝建文帝削藩导致战略失误,最终酿成大败;
一边望向北方疆土。
拂去身上尘土与草屑。
字字铿锵,掷地有声。
“本官,生是大明臣!”
“死是大明鬼!”
“即便在梦境里,也未曾向那永乐帝朱棣低头!”
“岂会屈服于尔等蛮夷?”
“呸!”
“赵茂,你不配为大明子民!”
此时,这位历史上面对朱棣也誓不投降的臣子,
忽然转身面朝南方,
背对蛮夷。
“陛下!皇孙!你们看清楚了!”
“我黄子澄,未辱没大明臣子与皇孙先生之名!”
“大明铁骨文人,何惧生死?何惧刀剑?”
“我黄子澄,可百死、千死、万死!”
“唯独不能死于——”
“投降!”
下一刻。
黄子澄转身大笑:
“蛮夷杂狗,让本官瞧瞧,你们的兵器……可比得上我大明的刀锋?”义.
“蛮夷杂狗,让本官瞧瞧,你们的兵器……可比得上我大明的刀锋?”
黄子澄面对这群……
与草原骑兵迥异的铁骑。
临终之前,他仍在整理破旧衣衫。
黄子澄,
在朝堂上屡次违逆洪武帝,一心辅佐朱允炆登基。
历史上,
他因不通武事,提出错误的削藩策略,给了朱棣可乘之机。
期间所献计策,更屡助朱棣脱险。
或许他不讨喜,
甚至招人厌恶!
但,
当朱棣靖难成功,命他投降时,他未曾下跪!
正如现在。
面对这群凶残铁骑,
他也没有像“赵茂”那样,
屈膝!
他或许是理想主义的文人,但始终言行一致,未曾背叛心中的大明!
铁骑冲来时,他坦然大笑。
尽显大明文人……
特有的铮铮风骨!
“宁可百死、千死、万死,也绝不降敌而死!”
然而,
大将莫古却偏不遂他心愿。
“带走他……”
“想忠烈而死?本将偏不给他这机会。”
名叫“莫古”的将军冷笑一声。
他转头,又看向赵茂!
“从今往后!”
“你叫黄子澄!”
“宁死不降的……是赵茂!”
莫古策马驰骋草原。
唯有阵阵狂笑,回荡在天际!
“哈哈,想到中原史书对你歌功颂德,却将黄子澄贬斥羞辱!”
“本将十分喜悦。”
“无比欢欣!”
“待本将归来,必能倚仗此番功绩,成为出使大明的使臣!”
“本将渴望亲眼见识……”
“那个曾将我黄金家族宗主——大元击溃的大明。”
“究竟繁荣到何等地步?”
“昔日,七叔祖能率军南下,攻灭宋国,建立大元!”
“我莫古、帖木儿,亦当效法七叔祖,攻取大明!”
“让帖木儿帝国,成为这世间……”
“独一无二的帝国!”
“父王年迈,他身上的黄 脉已然淡薄。”
“唯有我,莫古,才是帖木儿帝国的希望!”
“赵先生……”
“不!”
“黄先生,从今往后……”
“你便是本将的谋士!”
……
“赵茂?”
同一时刻。
燕王手持一封书信。
此信由身处北元国都、现已为燕王府的燕王妃徐妙云亲笔所书。
信中详述了此次防守失利之事。
燕王妃明确写道:
因也速迭儿突袭进攻。
朱棣不在军中。
故燕王妃仅令守御。
而趁守军御敌之际,
一支更为迅捷、超越草原铁骑的精锐,穿梭于战场。
顺势掳走了未能及时撤回的黄子澄与赵茂。
然而,
与现实不同,
燕王手中信件显示,投降的竟是黄子澄!
反观赵茂,却慷慨赴死!
但……
在信的结尾,燕王妃表达了她的疑虑。
【未见尸首,她难以确信其真实性。】
【然草原商人及探子所传,皆言黄子澄已降。】
“燕王如何看待此事?”
对面,黑衣僧人姚广孝询问道。
燕王沉默不语。
他脑海中浮现出梦中“黄子澄”宁死不屈的场景。
面对他尚且不降,
岂会屈服于异族?
燕王起身,仰望苍穹,感受日渐炎热的气候。
“本王如何看待……并不重要。”
“关键在于……”
他略作思忖,方道:“帖木儿对我大明的了解,似乎更为深入了!”
“加之北元残余中,仍有汉臣!”
“此次那所谓大将深入草原,是为联合还是招降?成效几何?”
“还有近日外使来朝!”
“他们意欲何为?”
“呵!”
“京城近来,恐将 不断。”
另一边。
体型胖大、几乎“塞”进门内的朱高炽。
沉吟道:“父王,此事必有蹊跷,为稳妥起见,我们应先回北平,不必卷入这滩浑水。”
朱棣次子朱高煦却反驳道:“回去作甚?眼下京城正是漩涡中心,我正想瞧瞧这些人会如何斥骂黄子澄呢?”
朱高炽摇头道:“二弟,投降之人或许并非黄子澄。”
朱高煦争辩道:“那大哥如何解释近日西域诸国及帖木儿帝国遣使入京之事?”
“他们竟知我大明有新粮?”
“此番他们又要故作姿态!”
他眼中闪过兴奋之色。“父王此前也曾言,此帝国与我大明几乎同期崛起。”
“我大明正逐步倚重文臣,追求休养生息与太平治国。”
“而帖木儿帝国却一直在四处征伐。”
“如今他们派遣使团来京,我看,这分明就是冲着大明来的!”
“爹!爷爷可不是好惹的。”
“依我看,这一仗,恐怕就要打起来了。”
他语气激动,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。
“未必!”朱高炽却当头泼了盆冷水,“大国交锋,岂能说动武就动武?”
“帖木儿帝国的君主,乃一代雄主。”
“怎会轻易与我大明开战?”
“眼下不过是互相试探的阶段。”
“以我对爷爷的了解,他若真想对帖木儿用兵,必先清除周边隐患!”
“安南动荡、高丽屡犯边境、倭寇频频侵扰东海……”
“这些,你可曾考虑过?”
朱高煦根本听不进去,“西边的封地,本是留给皇子们的安宁之所。”
“可帖木儿一来,便成了战场。”
“这是建功立业、晋封王爵的良机,我若得胜,定要爷爷封我为王!”
朱高炽继续泼冷水,“你做梦!”
“爷爷岂会为外藩设立两套不同的封爵?”
“说不定就行呢!”朱高煦争辩道。
朱高炽摇头,“除非战事失控。”
“不过,这消息已传到父王手中,朝中大臣乃至皇爷爷必然也已知晓。眼下最难受的,恐怕是二哥吧?”
朱允炆比朱高炽年长一岁。
“哈哈,又有好戏看了!”朱高煦大笑。
朱高炽这回点了点头。
“确实是有热闹。”
“不过,比起二哥最近的愤懑与伤心……”
“我更在意爷爷的打算。”
“各国使节入京,必然来者不善,但爷爷,自有他的谋划。”
“哦?”朱棣微微一怔。
对这个长子,他有着自己都不及的聪慧。
小时候。
抚养他长大的马皇后,就对这个长孙赞不绝口。
只是……
朱棣忽然皱眉,“太胖了!”
但他不得不承认,这个爱读书的儿子,在智谋方面,堪称大明第三代中的佼佼者。
朱高炽起初并未作答。
他只是费力地挪到朱棣内室那张已绘制好的地图前。
他喘着粗气。
用肥厚的手,坚定地指向一个位置。
“若爷爷当真对西域诸国动了心思……”
“那眼下大明最紧要的……”
“便是通商!”
朱高煦撇嘴道:“通商?就只是通商?”
朱高炽无奈一叹,那神情竟隐隐有了朱棣在梦中见到的——
洪熙皇帝的模样!
“二弟啊二弟,你真该多读些书了!”
“爷爷的谋略向来宏大……”
“通商——也要看怎么通,通向何方!”
这一次。
朱高炽伸出宽厚的手掌。
沿着西方地图,画了一个极大的圈!
那圈大得……
令朱棣都为之惊讶。
而朱高煦,更是心头一震!
因为这个圈子辽阔得超乎他的想象。
“这个巨大的圈子!”
“在如今祖父的眼中……”
“恐怕已变成我们大明的私家园林了!”
“不确切。”朱高炽更正道:“应当说是:准私家园林。”
“而接下来要看的……”
“就是祖父与各国使节之间的较量!”
“说不定二弟!”
“到时候,你也能趁机显露一番。”
朱高煦兴奋地问:“此话当真?”
朱棣却摆摆手,“好了,你们先退下吧,容我再思量一番。”
待三个儿子谈笑着离去后。
朱棣轻轻摇头,仿佛陷入深思。
这时,一旁的黑衣僧人忽然长叹一声。
“燕王的儿子们,个个都非同凡响啊。”
“正因如此!”朱棣深深呼出一口气。
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繁茂的绿荫。
“本王……才如此心烦!”
……
另一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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