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官陆续退出大殿。
趁此机会,老爷子又拍拍朱允熥的肩,再看向朱允炆:
“你们也去休息吧,咱今晚就留在东宫。”
……
回到寝宫,朱允熥的生活仿佛又回到往日的安静与孤单。
他住的小院落在东宫最偏僻处,只有三间房:一间卧房,一个侍女,一间厨房。
他很早就知道,自己从小就不被父王喜爱。
后来渐渐懂事,明白母亲是因他而去世,父亲始终难以释怀。
虽贵为皇子,他却有些自卑。
小时候有哥哥陪他、护着他,可后来大哥走了,奶奶也走了,
他再也没人可以说话,只能靠读杂谈、研究术算、破解残局来排遣孤寂。
今晚,他之所以克服内心的恐惧与不安,站出来解答前两道题,
并非想要站到众人面前,而是因为——他听见了爷爷与父亲的对话。
“大哥……”
朱允熥走到书桌前,搬来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,小心翼翼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。
箱中静静躺着一个木头小人。
他想起那一夜,八岁的哥哥悄悄把他叫到病床前,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送给他。
哥哥脸上满是痛苦,却仍勉强笑着,望向床前那个只露出脑袋、眼眶含泪的小孩。
“允熥,别哭。”
“以后……它就是哥哥,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朱允熥强忍抽泣,十根手指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垂着头,散下的头发遮住了脸庞。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,在桌面上洇开深深浅浅的湿痕。有一件事,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——他听见了。即使爷爷和父亲始终回避那个话题,他却宁愿相信:“大哥……或许还在人世。”呜咽被他死死压在喉间,双手紧紧扣住桌案,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。仿佛是在回应一个时辰前,那个在群臣面前强压不安、硬着头皮开口的自己:“朱允熥,你能不能稍微争气一回?”“哪怕就一回!!!”
桃园空间里。
朱雄英正尝试运转“造梦术”,忽然轻轻一顿。
“奇怪……怎么好像有某种隐约的牵引?”
他凝神感知,心念微转。
面前虚空浮现一幅景象——
一个少年双手撑桌,凝视着桌上的木盒,泪珠不断滚落。
那股引起朱雄英注意的牵引力,正是从木盒中传来。
“是个木雕?”
“怎么……那么像我?”
朱雄英正自不解,系统声音适时响起:
【宿主幼年时常伴之物,可强化造梦术对目标的影响!】
“哦?”
“竟有这等关联?”
【造梦术本质是精神层面的牵引,宿主幼时随身像承载宿主气息,会自然增强感应!】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朱雄英恍然。
此时他感知到画面中少年的低语,心中微动,目光柔和下来。
“也罢。”
“本想去老爷子梦里稍作提示。”
“不过一道初中算术题,若是真被别人抢先解出,反倒麻烦。”
朱雄英心里清楚,比起前两题,这题其实最简单。
只要理清路程、时间与速度的关系,答案自然浮现。
百官没能立刻解答,
一来是大明轻视术算,除了经商之人学些珠算,官员们早已将四书五经外的学问搁置;
二来前两题过于奇诡,让他们不自觉纠结字眼,总想另辟蹊径。
可一旦回过神,想通关键,
答案便呼之欲出。
既然如此,不如由他亲自点拨。
毕竟是自己的弟弟,
就当是私下给他补课了。
心意既定,他望向朱允熥所在的画面。
“也好,就先来看看你吧。”
……
东宫西侧僻静处。
朱允熥伏在案前,提着毛笔写写画画,已过了几个时辰。
终于,
不知多久之后,他颓然坐倒。
“还是不行……两人相向而行,犬在中间往返,犬跑了多少里?”
“到底该怎么算?”
“明明感觉懂了,为什么总是差一点……”
朱允熥痛苦地低语。
或许是太过疲惫,
他眼皮渐沉,不知不觉陷入了睡梦……
或许是太渴望知道答案,即便在梦境里,朱允熥也仍在努力解题。
他伏在桌案前,在纸上写写画画……
可每次得到的都是错误的结果。
忽然,远处响起一道温和的嗓音:
“还没解出来吗?”
“谁?”朱允熥向四周望去,却只见一片白茫茫,什么也没有。
他正欲回头,远处白雾汇聚,渐渐凝成一道人影。
那人影笼罩在迷雾之中,他无法看清。
朱允熥心中紧张,问道:“你是谁?”
“你不是想解题吗?”人影说着,忽然一挥手。
下一瞬,“汪汪!”的叫声响起——
在那人影身旁,竟多出了一只白色的小狗。
朱允熥感到惊奇。
那人影蹲下身,轻抚脚边的小狗,说道:
“实景模拟一下,去吧。”
紧接着,人影继续开口:
“最后一题,说的是金榜题名的书生回乡与妻子相见。男子速度为六,妻子速度为四,在他们之间来回奔跑的小狗,速度是十。”
“就像你我现在这样。”
话音落下,周围景象一转。
原本白茫茫的世界化作一条乡野小路,那只小狗也变得活灵活现。
只有那人影仍隐在迷雾中,仅能看见一身修长的青色长衣。
朱允熥发觉自己正在向前快走,
而那人影也正从对面朝他走来。
那只在现实中绝不可能如此听话的小狗,此刻却乖巧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奔跑!
那声音又缓缓响起:
“你我之间最初的距离是一千丈。”
“我们相向而行,直到相遇,就走完了这一千丈。”
“而小狗始终以十的速度在你我之间来回奔跑。”
“……”
朱允熥凝神细听,在梦中他能够全神贯注。
“在这个过程中,你、我,还有小狗的速度各不相同,
但距离始终是一千丈。
所以,当我们相遇的那一刻,就是这一千丈走完的时候……”
随着话音,那人影离朱允熥越来越近。
终于,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,
他已站在朱允熥面前,比他稍高一些。
温润的嗓音贴近朱允熥耳边,
竟让他生出一丝熟悉之感。
“别总想着小狗是怎么跑的,否则你永远解不开。只要它的速度不变,无论它怎样东奔西跑,所跑的路程总是一定的。”
“换句话说……
你我共走的距离是一千丈,
你我的速度也已知,分别是四和六。
那么在这两者之间,其实还存在一个最关键的因素——它决定着最终的答案。”
“你知道是什么吗?”
人影缓缓说道。
朱允熥似有所悟,
仿佛离真相只差最后一点。
但令他意外的是,
那人影并未继续解释,
反而说出了另一句——
让他彻底愣住、心跳骤快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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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爹……允熥说他瞧见大哥了,是雄英吗?”
不等老爷子回应,朱彪已急声喊道:
“是雄英!一定是雄英!”
“允熥说他解出来了……”
早已按捺不住的老爷子,几乎是下意识朝身旁内侍瞪去:
“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带他过来!”
见他们动作迟缓,老爷子干脆亲自扬声:
“允熥,到咱跟前来!”
另一边,朱允炆母子早已心慌意乱。
朱雄英?
他在念叨什么?半夜里怪瘆人的……
“许是做了梦,可他话中另有深意?”
朱允炆喃喃自语,忽然眼中一亮:
“时间!”
他猛地想起群臣最在意的那个答案——
难道真被他猜中了?
朱允炆心惊,立即快步走向老爷子身边。
此时,朱允熥见老爷子一行出来,赤着脚飞奔至祖父与父亲面前,
神色急切,语气急促:
“爷爷,爹,是大哥!是大哥在教我!”
“我见到大哥了,我真的见到他了!”
老爷子眼皮跳了跳。
虽不信鬼神,可近来接二连三与“雄英”相关的物事浮现,
连他也不禁犹疑。
“你慢慢说,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“沉住气,别慌!”
话虽如此,老爷子自己心头也绷得紧紧的。
直觉告诉他,此事绝非允熥空穴来风。
朱允熥连忙将梦中经历一一道出:
“孙儿回去后一直琢磨第三题的答案,不知怎么就睡着了,
梦里竟出现一个人影,他在教我解第三题!”
“解题?”老爷子眼一瞪,“解出来没有?”
“他没直接告诉我答案,但点出了最关键的线索。”
“这题里最重要的,正是题面上不曾明说的东西——”
“是时间!”
“就是时间!”朱允熥语气斩钉截铁,
“整道题虽无一字提及,可‘时间’无处不在!”
老爷子听得一头雾水,
只能顺着明显激动不已的孙儿接话。
正待再问,朱允炆却走了过来:
“皇爷爷,父亲,想来是三弟思虑过度,错将梦境当了真,
才闹出这场误会。”
“不过三弟,这与你方才念叨的大哥有何关系?
再说你身为皇孙,可知父亲才醒需静养?
可知皇爷爷在此坐镇,你竟赤足奔出,深夜喧哗?”
“慌慌张张,哪有皇孙的体统!”
朱允熥被他斥得静了下来,
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正要请罪,
老爷子却一把拉住了他:
“行了,不过一场梦罢了,自家人跟前讲什么体统不体统?”
“跟爷爷进屋,外头凉。”
朱允熥心头一暖,低首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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