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不是要让咱杯酒释兵权,把武将全打发去河西养老?”
“当年咱废除宰相,就是防着文官专权!”
“现在倒好,啊?”
“宋制?
是不是还要设个宰辅堂?
再建个枢密院?”
“让枢密院的武将见到宰辅大臣,
就得躬身道声'相公安好'?”
“是不是要让你们文臣……
骑在戍边武将头上作威作福!”
“再问一句:为国征战的不是好汉,东华门唱名的才是好汉?”
“武将要升迁无门,还得跑到你们这些翰林学士门前,敲门当狗不成?”
老爷子一连串震怒的话音响起。
现在就算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了,皇爷是真动了气!
“陛下息怒!陛下息怒!”
一时间,群臣惶恐万分。
逼得皇爷说出这些话,黄子澄就算不死,也得脱层皮。
此时,黄子澄吓得脸色惨白,慌忙跪倒在地。
“臣绝无此意!绝无此意!”
“哼!”
老爷子却只是冷哼一声,再次看向群臣。
“你们心里那点歪心思,咱清楚得很!”
“咱不但知道,更明白你们在盼什么……”
“盼着像宋朝一样,文臣把持朝政。”
“让外头的武将都听你们的调遣,让咱这个皇帝坐得像个高高供着的菩萨!”
“不用说话,会喘气就行!”
“就像咱瞧见的大明后来那样,什么内阁首辅、次辅……”
老爷子神情狰狞。
“做梦!”
“有咱在一天,就只能是咱说了算!”
“外敌来犯,咱不听你们啰嗦,咱说打就打!”
“咱说不打,就不打!”
“同样!”
“藩王是咱的儿子……”
“咱的儿子,咱比谁都清楚。”
“要不是你们这些大臣,天天在咱孙儿跟前嚷嚷削藩削藩……”
“一连逼反五个藩王!”
“让皇帝和自己的亲叔叔离了心。”
老爷子骂着骂着,忽然转头看向皇子皇孙那边。
“允炆,你之前跟咱说过藩王权力大的事!”
“今天咱再告诉你一遍!”
“再告诉你一遍!”
“藩王只掌兵权,能私自调动的只有亲兵,调边军卫所必须朝廷下令!”
“此外,边军的粮草财政,每次都由朝廷运送。”
“朝廷管着他们的后勤!”
“藩王之间,自有节制!”
“只要做好皇帝,别把他们逼得像惊弓之鸟,推到对立面去。”
“比什么都强!”
说到激动处,老爷子猛拍一下桌子。
“今天,咱就在这儿定调!”
“以后谁也不准再提!”
“藩王镇守边关,咱九个儿子守着边疆!”
“咱当爹的放心!”
“标儿,你这当大哥的,放不放心?”
忽然,老爷子转头,目光锐利地看向朱彪。
这些年来,藩王之事愈演愈烈,他就要趁此机会彻底定下调子。
同时,他也记得大孙的嘱咐——不会把规矩定得太死。
朱彪连忙上前,“各位弟弟镇守边关,我这当大哥的自然放心。”
“好!”
老爷子大喝一声,又看向朱棣。
“老四,你会不会反?”
他目光如刀,这句话把朱棣吓了一跳。
但燕王毕竟是燕王,“若以手足之情待我,我自然不反。何况大哥在一天,朱棣宁死也不叛!”
“好一个‘手足待我以手足’!”
老爷子一拍桌案。
“那就这么定了!”
“二十年内,此法便是铁律,任何人不得更改!”
“至于二十年后……”
老人望向殿中的群臣,又看向自己的儿子。
话音渐渐低沉。
连目光也随之黯淡。
众臣隐约感受到一丝悲凉。
只见老人缓缓抬手,轻声道:“我们都老了。若子孙真有本事,便由他们去闯吧。”
顷刻之间,百官皆黯然神伤。
而老人眼底,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。
“若你们能斗得过咱那孙儿,便是你们的本事!”
想起那摧城拔寨的火炮、铁轨上飞驰的巨物,老人心头渐渐灼热。
他随即转向黄子澄。
“你也北上吧。”
“顺道与赵茂作个伴。”
朝堂之上一片哗然。
众臣纷纷望向黄子澄。
只见他面如死灰,神色惊惶。
黄子澄本是洪武十八年的会试状元。
短短七年已官至翰林学士,兼任太子伴读。
如今更成为皇孙之师,前程似锦。
此前一直深受陛下器重。
可此刻——
他怯怯抬头欲求情,却迎上陛下冰冷的目光。
浑身一颤,只得伏首道:“臣……遵旨。”
“皇祖父!”朱允炆急欲进言。
陛下厉声喝止:“退下!”
朱允炆面色惨白,不敢再言。
朱彪望着儿子,暗自叹息。
这孩子至今仍不明白,什么最触犯祖父的忌讳。
……
处置完此事,将黄子澄发配北境与礼部尚书赵茂为伴,陛下方回归正题。
若在往日,单凭“恢复宋制”四字,便足以让陛下动杀心。
但念及黄子澄在梦中宁死不降的骨气,终究给了他一次机会。
“去北方亲眼看看,我大明将士如何征战。”
“也看清军务是否如你所言——单凭削藩便能安定。”
“大明外患未除,岂容尔等内斗!”
黄子澄唯叩首谢恩。
陛下随即扫视群臣,不再遮掩。
“詹徽,传令工部六品众人皆惊。
陛下却不解释,只道:“速去。”
詹徽躬身领命。
陛下再度开口:
“趁此时机,说说朕的打算。”
“方才诸位皆见明末流民四起、山河倾覆之景。”
“朕所见,恰如元末乱世!”
“那时,百姓同样无路可走!”
“因此,我们必须奋起反抗元军!”
“当初我举义旗、投义军,为的是黎民大义,为的是天下公义!”
“朝廷决不容忍任何人侵吞百姓田产!”
“谁夺百姓土地,谁断百姓生路——”
老爷子目光缓缓扫过群臣。
此处改“咱”为“朕”!
“朕便断他的生路!”
话音一落,殿中众人,包括皇子皇孙,纷纷垂首。
老爷子继续说道:
“所以,朕想到了一个法子……”
“如今各地豪强士绅,乃至朕的儿子也来掺和!”
“甚至煽动民心,还有人想来京城质问朕?”
“很好!”
老爷子笑了。
但谁都看得出那笑意冰冷。
“他们既能来京城,礼尚往来,朕也能派人亲赴地方!”
此言一出,詹徽、傅友德等人皆是一凛。
兵部尚书茹瑺上前一步,声音微颤:
“敢问陛下,如何前去?”
“如何?”
老爷子双目一瞪,骤然喝道:
“秦王朱樉听令!”
早已得信的朱樉咧嘴一笑,迈步出列。
“父皇!”
“你那些弟弟不听话,老大不便前去,”
老爷子看向这位性情刚猛、唯有在父兄面前才露憨态的秦王,
“诸王之中,你为次子。”
“你就替爹去瞧瞧,问问朕这些儿子,是不是皮痒了!”
“你去给他们松一松!”
“朕拨你两千兵马作鞭子。”
“从南直隶出发,经武昌府、南昌府、福州府,东南一带多走走……”
“也给百姓好好讲讲,这新政于他们到底是好是坏。”
“百姓的根本,无非钱粮土地。”
“朕让他们吃饱穿暖,子女免费读书。”
“待下半年怀城新粮收成,全部留种,分发各地种植。”
“问问百姓,他们愿不愿意?”
老爷子一番话落,詹徽心知劝也无用,只得暗叹。
这陛下,
一手持棒,是秦王与铁骑;
一手捧蜜,是新粮与温饱、读书。
从来直来直往,不玩虚的。
詹徽遂禀:
“陛下,臣有已查实的豪族名单,需报予秦王。”
“哦?”老爷子眼中一亮,“讲!”
詹徽便道:“湖广因水患之故,涉事官员已押送怀城待决,秦王殿下可直入南昌府,留心罗氏;”
“至福州府,注意马氏;”
“再东转苏杭,此地须多留意赵氏、苏氏、韩府等……”
一旁内侍逐一记录。
秦王听罢,咧嘴一笑:
“都说这些地方江山如画,”
“本王这次带铁骑去看,可别踩烂了他们的花!”
大臣们沉默不语。
老爷子这才开口:“此外,王庭的俸禄制度也得调整……”
“要避免宗室人员不断扩张。”
“长此以往,朝廷的财政压力会越来越大。”
“所以!”
“从亲王爵位开始,除长子继承爵位外……”
“出了五服的宗亲,朝廷不再发放俸禄!”
“太子,此事交由你负责。”
其实,老爷子刚提出这些时,大臣们脸色就变了。
但这次不是反对,而是惊喜。
因为限制宗室规模,本就是他们过去一直坚持的。
宗族若不控制,迟早会成为朝廷的沉重负担。
皇帝这回对自家人动手,确实出乎他们意料。
秦王、晋王、燕王等几位王爷神情都微微一动。
但当老爷子扫视过来,问“有意见吗”时,几人纷纷低头沉默。
……
想到该交代的事都已说完,老爷子心里稍安,只等着用那把钥匙,打开新世界的大门。
然而此时,燕王朱棣忽然上前一步。
“父皇,儿臣有报!”
“嗯?”
老爷子眉头一皱,望向他:“你有异议?”
朱棣答道:“不是此事,是边关战报!”
“战事?”老爷子心头一沉,眉头锁得更紧。
燕王回忆道:“儿臣回京途中,在草原上见到一支骑兵。”
“那是一支比北元残余更强悍的骑军!”
“哦?”
老爷子神色凝重,众臣也紧张起来。
“自儿臣击退也速迭儿之后,北疆一直平静,但……”
“半月前,突然出现一支令儿臣看不透的铁骑。”
“他们来去如风,自西而来,还向我守军挑衅。”
“因此,儿臣这次回京,除了探视大哥,还要请拨粮草,准备出征……”
朱棣说着,神情逐渐严肃。
“若儿臣所料不错,那支铁骑,应是来自帖木儿帝国……”
“从俘虏口中得知,一年前,他们已击败金帐汗国,令其臣服。”
“短短十几年间,那位帖木儿君主东征西讨,荡平了周边诸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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