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帐外传来清朗笑声。秦鸣执羽扇而入,衣袂飘飞惊动悬着的烽火图。孙策挑眉:\"军师莫非有妙计?\"
\"且看此处。\"秦鸣扇尖点向江面一处峡口,\"若在此悬千斤铁索,待败军至...\"话音未落,周瑜已击掌赞叹:\"妙极!前有铁索横江,后有我军追击,甘宁除降别无他路!\"
孙坚抚掌大笑时,侍从慌张来报:\"禀主公,甘宁率百艘艨艟正破浪而来!\"周瑜霍然起身,令旗划出弧光:\"依军师计行事!\"
江畔营帐内灯火摇晃,甘宁一把将竹简摔在地上,锦缎袖口拂过案几,惊得烛火猛地一颤。
\"周家竖子!\"铜铃随他拍案叮当乱响,帛书在指间簌簌发抖,\"明日破寨后,定要掘他祖坟!\"
帐中亲兵们噤若寒蝉。只见这位锦帆贼首二十出头,蜀锦战袍映着火光,腰间铜铃随喘息轻晃,唇上短须根根直立。
\"报...报告头领!\"喽啰张小五突然扑跪出列,额头抵着潮湿的草席,\"小的认得那周家小儿!\"
甘宁斜眼睨来,腕间铁链哗啦作响:\"现在才放屁?\"他突然暴起,牛皮战靴将竹简碾得噼啪开裂,\"这哪是战书?分明指着老子鼻子骂祖宗!\"烽火帐内,张小五抹着额头汗珠奉承道:
\"回禀头领,那周家可是舒县百年望族,出过两位太尉,朝堂上根基深厚得很!\"
\"至于周瑜本人,号称精通音律,江南之地都传唱着'曲有误,周郎顾'的佳话......\"
甘宁突然拍案而起,酒碗里的浊酒溅出三寸:
\"放屁!不过是靠着脸蛋吃饭的绣花枕头!\"
他抽出腰间九环刀,刀身映着营火泛出寒光:
\"传令!明日辰时擂鼓列阵,本将要让那小白脸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刀剑!\"
这时帐角转出个弓着背的老兵,沙哑着嗓子提醒:
\"头领三思!探子来报,孙坚的数万精兵已在北岸扎营......\"
甘宁反手将刀 ** 案几,木屑纷飞:
\"旱地里的蝼蚁再多,能奈我锦帆军何?\"
他蘸着酒水在军报上写下斗大字迹:
\"战!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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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里外江防大营,秦先生轻摇羽扇:
\"公瑾此番排兵,似乎早有成竹在胸?\"
周瑜凝视着江面泛起的微波:
\"先生明鉴,末将已令士卒准备松油火把。待明日西风起时,顺流而下......\"
秦突然大笑,惊起岸边数只白鹭:
\"妙哉!此战过后,江东谁人不识周郎?\"
年轻的将领耳根微红,按剑的手指却不自觉收紧。江风卷动旌旗,猎猎作响似战鼓催征。
两岸紧锣密鼓备战间,转眼已是次日。
晨雾未散,甘宁便率八百水师倾巢而出,战船破开薄雾向预定水域驶去。正午时分,舰队抵达约定地点,江面却静得出奇。
\"见鬼!\"甘宁扶着船舷环顾四周,茫茫江面唯见波光粼粼。他猛然拔高嗓音:\"周瑜小儿何在?\"吼声在空旷的江上回荡,无人应答。
张小五凑近道:\"头儿,莫不是中了空城计?\"
\"放屁!\"甘宁豹眼圆睁,却突然话锋一转:\"传令,靠岸休整。\"他粗中有细,深谙用兵之道,当即下令保存战力。
这时,岸边芦苇丛中闪过一道人影。斥候快马加鞭赶到彭彝泽南畔,向周瑜禀报:\"将军,锦帆贼已泊船靠岸。\"
周瑜轻摇羽扇,嘴角噙笑:\"倒是沉得住气。\"他望向江心方向,\"继续盯着。\"
日影西斜,甘宁麾下士卒已懒散躺倒。张小五按捺不住:\"头领,这都......\"
\"蠢货!\"甘宁翻身坐起,眼中精光闪烁,\"你带人顺流侦察,若发现敌船——\"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,\"咱们给他来个反客为主!\"
暮色渐浓时,张小五匆匆返回。甘宁迫不及待起身,却见对方摇头:\"下游只有几条破渔船。\"
“其他什么都没有!”
“只有几艘旧船?”
甘宁眉头微蹙,疑惑道:
“这不合常理!”
“眼下东北风正劲,若要来袭,必会顺风而下!”
“怎会不在下游?”
他沉声命令:
“再去查探!”
“遵命!”
张小五领命而去。
......
夕阳西斜时,张小五汗流浃背地赶回。
“可有发现?”
甘宁急切询问。
“依然没有!”
张小五抹着汗水,神情焦虑:
“还是那几艘破船!”
“什么?”
甘宁浓眉紧锁,察觉异样:
“南北两岸都仔细看了?”
“确实没有!”
张小五肯定道:
“北岸倒有个空水寨,一艘船都没有!”
“水寨无船?”
甘宁喃喃自语:
“我军从彭彝湖顺流而下,此时东北风正利。”
“若周瑜稍通水战,必会逆流而上,借风攻我!”
“如今他弃天时而不用,却不知所踪,会去哪?”
张小五虽不识字,却懂水性,闻言忙道:
“头领,周瑜莫非不借风力,反要借水流?”
“上游我们还未查探!”
“不可能!”
甘宁立即否定:
“我们从彭彝湖一路行来,未见任何船只。”
“若在上游,必难逃我军耳目。”
“再者今日东北风势强劲,水流再急也难敌风势!”
“稍知水战者,都不会错失这天赐良机!”
“这可怪了!”
张小五愁眉不展:
“下游不见踪影,若再往下就是避战,不如留守水寨!”
“可往上又躲不过我们视线。”
“难道去了彭彝湖更上游?”
“他究竟去了何处?”
二百七十
甘宁的眉头越拧越紧。
上下游都不见周瑜踪影,这老狐狸究竟藏身何处?
\"头儿,会不会缩在彭彝泽里?\"
一个横躺着的喽啰突然插话,咧着嘴直乐。
\"放屁!\"
张小五劈头就骂:
\"咱们才打彭彝泽过来!他要在那儿,兄弟们能没察觉?\"
那喽啰挠头讪笑:\"小五哥忘了?彭彝泽分南北二湖,咱们在北湖扎营,保不齐人家猫在南湖呢!\"
\"胡扯——\"
张小五刚要驳斥,却见甘宁突然青筋暴起,一把揪住那喽啰衣领:\"你刚才说啥?给老子重复!\"
喽啰吓得直哆嗦:\"没...没说啥...\"
\"让你复述!\"甘宁眼中凶光毕现。
\"就...就说周瑜可能在南湖...\"喽啰腿都软了,\"真没别的意思...\"
张小五连忙打圆场:\"头儿,这浑小子——\"
话未说完,甘宁猛然掀翻酒案:\"都他娘愣着作甚!\"
\"全体拔寨!立刻!\"
张小五彻底懵了:\"不...不打了?\"
\"打你个头!\"甘宁踹翻木箱怒吼,\"周瑜老贼就在南湖!跟老子玩瞒天过海!\"
\"再磨蹭,老家都要让人端了!\"
话音未落,张小五突然面如土色指向东南:\"头儿...您看...\"
甘宁烦躁转身,却见——
冲天火光撕破夜幕,东南方的水面正沸腾着血色浪涛。
他苦心经营的水寨,此刻已化作火龙翻滚的炼狱。
\"周!瑜!狗!贼!\"
甘宁牙关咬得咯咯作响,十指深深掐进掌心。
这招暗度陈仓,彻底点燃了他胸腔里的滔 ** 火。
(八十一章 火焚连营,周郎智破锦帆贼)
【战鼓擂动】
江面骤然炸开一声暴喝,甘宁猿臂一振,甲胄铿锵作响:\"张小五!传令各船扬帆!今日定要这江底龙王收下周瑜的首级!\"
\"得令!\"
张小五后颈寒毛倒竖,抱拳疾奔而出。他太熟悉这架势——当自家将军连\"龟孙\"都不屑骂时,那柄分水蛾眉刺必已渴饮血。
号令声如惊雷碾过江面:\"擂鼓!十艘斗舰为锋,赤马舟两翼散开!\"岸边铁链哗啦坠水,百余艘战船犁开波涛,逆流直扑上游。浪沫纷飞中,艨艟舰首的桐油火把映得江水猩红。
***
上游楼船甲板上,周瑜指尖轻叩舷边弩机。远处江面升起的黑烟在他眼底浮动,身后亲兵忽疾步近前:\"甘宁舰队已入彀中!\"
\"好个锦帆贼。\"周瑜反手解下白缎披风,薄唇勾起弧度:\"传令——斗舰横江列阵,艨艟藏于舰影后待命。\"
令旗翻飞间,十艘三层楼船突然打横,犹如巨闸截断江流。两百艘冒突舟借着斗舰阴影悄然潜行,船头包铁冲角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
***
\"敌军变阵!\"
张小五从桅杆滑落时险些跌跤。远处江面赫然横亘着铁壁般的船阵,更诡异的是那些若隐若现的艨艟黑影——它们本该用作突袭,此刻却像毒蛇盘踞在斗舰之后。
甘宁一脚踏上船首猛虎雕像,鲨皮鞘中的双戟嗡嗡震颤:\"周瑜小儿想演哪出?\"话音未落,上游突然传来成片的机括弹响。
只见斗舰舷窗齐开,数百架床弩同时绷紧了弓弦。
此刻周瑜摆出的阵型颇为奇特。
表面上气势恢宏,实则攻守皆失,毫无冲击力,活脱脱像个初出茅庐的新手!
精通水战的甘宁比张小五更富经验。
他一眼识破此阵,顿时面露狠色,厉声喝道:
“**,这小崽子竟敢小瞧老子!”
“自寻死路,休怪我无情!”
话音未落,他猛然拍向栅栏,冷声下令:
“全军听令,艨艟打头阵,斗舰紧随其后!”
“今日定要叫他全军覆没!”
面对周瑜的拦截阵势,甘宁迅速调整部署。艨艟战船突前,组成尖锥般的突击队列,如同利刃直插敌军阵营。
然而他未曾察觉——
江岸上原本呼啸的东风,此刻已悄然止息。
......
“将军,风停了!”副将匆匆禀报。
周瑜淡然抬手,五指轻拢虚空,嘴角微扬:
“不止如此,西南风将至。”
“天意助我!”
他眸光骤亮,挥袖高喝:
“传令变阵!全军缓速,楼船推进!”
“待西南风起,楼船齐射,全军全速进攻!”
“得令!”副将疾步退下。
......
“头领!敌军又变阵了!”张小五瞪着上游惊嚷。
“他们竟把楼船顶到最前!这究竟何意?”
楼船本是远程射敌的高台,犹如军阵中的弓箭手,素来被严密护卫在后。
周瑜此举,无异于两军交锋时让弓兵冲锋陷阵——
但凡通晓水战者,皆知此乃取败之道!
一旦遭艨艟撞击,这等庞然大物顷刻便会沉没。
可当张小五骇然失色时,甘宁却蓦然蹙眉。
若说先前周瑜的布阵尚显稚嫩,此刻的变阵已超出常理。
这绝非新手所为,而是彻头彻尾的荒谬之举!
稍知兵略者,断不会行此荒唐之事。
但周瑜当真不通兵法么?
能以“灯下黑”之策设伏者,怎会是庸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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