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平素体魄强健，但若真被这晴天霹雳般的战报气得闭过气去，只怕就要一命呜呼。眼下这般，已算不幸中的万幸。
蒯越抓住时机上前献策：
\"主公容禀！如今我军水师全军覆没，敌军水路畅通无阻。\"
\"当务之急，必须全歼这支深入腹地的敌军！\"
\"若能速战速决，尚有一线生机。\"
\"倘若任其攻占江陵，敌军便在我腹地站稳脚跟！\"
\"更可怕的是，他们既已抢收粮草，若再夺得江陵存粮，军需补给便再无后顾之忧！\"
\"届时无论采取内外夹击，还是集中兵力在腹地猛攻，我军都将难以招架！\"
\"故而必须立即反击！\"
刘表目光如电：
\"具体当如何部署？\"
蒯越胸有成竹：
\"回禀主公，以在下之见，敌军虽借水师之便深入我境，兵力应不足四万。\"
\"而我军现有襄阳精兵三万，江陵驻军两万，江夏水陆兵马五万，南四郡驻军六万，北方诸县亦有兵力两万。\"
\"兵力对比，我军占据绝对优势！\"
江陵城外，战云密布。
\"敌军有意围攻江陵，不如令蔡德珪固守城池，牵制孙坚部众！\"
\"以两万守军，当可阻滞敌锋！\"
\"期间可在江夏沿岸布设铁索，迟滞敌军水师。\"
\"届时敌寇便成孤军！\"
\"正好调江夏刘磐所部两万精锐，再征南四郡四万甲士，合兵六万围剿孙坚！\"
\"另遣使联络曹军，请其速发援兵！\"
\"唯此方能退敌！\"
蒯越言毕，刘先与庞季齐声道：
\"愿从此议！\"
\"善！\"
刘表拍案决断：
\"即刻传令刘磐与张羡出兵，协同德珪合击孙坚！\"
此刻已无暇追究过失。
生死存亡之际，徒怨无益！
惟愿诸将戮力同心，不求全歼敌军，但求稳守疆土。
想到此处，刘表低声自语：
\"德珪万勿效黄祖之败！\"
此战关键，尽系蔡瑁一身。
这位姻亲大将，当不负所托？
......
江陵城中，太守府内。
蔡瑁正埋首批阅军报。
虽稗官 ** 多贬其能，实则此人允文允武。
只见他身着玄色深衣，玉冠博带，美髯垂胸，确有名士风范。
然观近日军情，却双眉紧锁。
种种迹象表明——
孙坚来犯！
对此凶讯，蔡瑁尤为抗拒。
二姐既为州牧继室，自己便是荆州二人。
纵蒯氏昆仲，权柄亦不及己。
若孙坚破荆，刘氏首当其冲。
失此靠山，蔡氏基业将倾。
因此，他对孙坚大军深恶痛绝。
江陵城外，寒风凛冽。
秦鸣一袭素白长衫，手中折扇轻摇，神色从容自若。
身后站着魁梧如山的典韦，一身劲装更显雄壮。
“先生，您这般悠闲……”典韦望着城门方向，低声提醒，“恐怕不妥。”
秦鸣合拢折扇，微微一笑：“急什么？蔡瑁见了信物，自会请我们进城。”
——
数日前，蔡瑁怒摔茶盏。
“好个孙坚！竟将胞妹许给马夫？”他面色铁青，“我蔡氏乃荆州望族，岂容这般羞辱！”
侍从战战兢兢：“大人，孙坚兵马已向江陵逼近……”
“传令！”蔡瑁拍案而起，“全城戒备，死守江陵！”
——
此刻太守府内，蔡瑁盯着手中玉佩，瞳孔骤缩。
玉上“伯符”二字，如刀刻斧凿。
“来人！”他猛然起身，“调三百刀斧手埋伏府外，再‘请’那二人进城！”
军士领命退下。
蔡瑁攥紧玉佩，冷笑连连：“孙伯符……你竟敢送上门来！”
（《江陵会晤》
\"子若兄，此行恐怕凶险难料！\"
典韦忽觉眼前场景似曾相识，恍如昔日闯入孙坚营帐之时。
只是上回他们虽行事莽撞，终究是无名小卒。孙坚即便起疑，也不至贸然动手。此番却是公然以敌对身份造访。
秦鸣竟敢如此托大？
莫非他笃定蔡瑁不会不问缘由就拔刀相向？
见典韦忧心忡忡，秦鸣转身展颜一笑：
\"倒是许久未与兄长对赌了。\"
\"不若再以你那对玄铁戟作注？\"
\"我赌蔡瑁必会以礼相迎，更会安然相送。\"
\"兄长可敢再赌？\"
\"又赌？\"
典韦连连摆手：
\"免了免了！往日赌物，今日赌命，恕不奉陪！\"
\"不过...既然你这般说，想必确有把握。\"
多年来生死与共，他对秦鸣的信任从未动摇。
秦鸣所言，他皆深信不疑。
这也是他甘愿同来的缘由。
只是秦鸣为何要冒险前来，他仍参不透。
未及深思，江陵城门已在吱呀声中隙开一线。
秦鸣见状毫不迟疑，抬脚便迈向城内。
《明夺豪取》
二人入城未久，便已置身郡守府邸。
时隔多年，秦鸣终得再会这位大舅哥蔡瑁。
\"瑁\"字本为天子圭玉之饰。
观其形貌，倒真衬得上这个贵重的名字。
演义中将其塑造成奸佞之徒，实则大谬。
但凡能身居高位者，必有过人仪态。
眼前蔡瑁剑眉星目，英气逼人，分明是位阳刚美男子。
双方互相打量间，蔡瑁也在暗自称奇：
那黑脸壮汉虽着常服，却掩不住虬结肌肉，显是万人敌的猛将。
再看秦鸣——
白衣玉冠，手持奇巧折扇。
入门时\"唰\"地展扇，俨然翩翩贵公子。
更兼身形挺拔，风度卓然。
饶是蔡瑁心存戒备，也不由暗赞：
好个龙章凤姿的俊杰！
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，竟会手持自家胞妹的贴身玉佩？
须知那小妮子的玉佩，素来视若珍宝！
若非倾心相许，怎会轻易将此物托付。
但眼前之人，怎看也不似孙坚所说的\"马夫\"！
\"你究竟是何方神圣？\"
纷乱心绪间，蔡瑁沉下脸厉声道：
\"从何处来，所为何事？\"
话音未落，秦鸣身后的典韦已然绷紧身躯。
只见秦鸣轻摇折扇从容道：
\"见此玉佩，太守难道还猜不出在下身份？\"
\"此番前来，不过是走亲访友。\"
\"怎的太守见到亲戚，连个座都不舍得赐？\"
啪！
蔡瑁一掌拍在案几上，须发皆张：
\"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，速速亮明身份！\"
\"若再拖延，休怪刀剑无眼！\"
秦鸣闻言轻笑：
\"太守若要取我性命，何须迎我入城？\"
\"在下不才，唯独胆子不小，太守不必虚张声势。\"
\"不过...\"他忽然压低声音，\"这家务事，当真要当着外人分说？\"
\"闹开了传至姐夫耳中，怕是不美。不如屏退左右，你我推心置腹可好？\"
这番话说得典韦满头雾水。
屋内明明只有三人，何来\"左右\"可言？
但蔡瑁听后却神色数变。
短短数语，已透出诸多玄机：
其一，此人早料定自己不敢妄动；
其二，即便动手也无所畏惧；
其三，竟知屏风后埋伏着刀斧手；
其四，分明是妹妹的夫婿，却牵扯着不可明言的隐秘；
其五，此番密谈决不可外泄。
话里话外不露破绽，却已道尽关窍。
如今摆在面前的唯有两条路：
要么即刻斩杀此人，让妹妹守寡；
要么撤去伏兵，与他 ** 言欢。
电光火石间，蔡瑁猛然醒悟：
孙坚所谓\"妹妹下嫁马夫\"之说，恐怕另有隐情！
眼前这位从容不迫的年轻人，才是真正的妹夫！
那英俊男子秘密前来商议要事，显然与孙坚大军压境的局势有关。
蔡瑁嘴角泛起一抹讥讽：\"本官为何要听你的私事？就算是姻亲关系，也未必能保你性命！\"
青年转身对护卫浅笑：\"大哥先去外面等候吧，太守大人已经同意与我促膝长谈了。\"护卫虽不明就里，但还是依言退出了房间。
蔡瑁双眼微眯，审视良久才击掌下令：\"都退下！\"随着一阵铠甲碰撞声，大殿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\"在下秦鸣，见过太守大人。\"青年恭敬行礼。
\"你竟敢孤身犯险？就不怕我拿你做人质？\"蔡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
秦鸣从容笑道：\"除非您想让令爱守寡，或者让蔡氏全族陪葬。当然，作为未婚妻，玉 ** 定能安然无恙。\"
\"好大的口气！\"蔡瑁厉声道。
\"只是陈述事实罢了。\"青年神色自若，\"若我有闪失，整座城池都将付出代价。其中利害，想必大人心如明镜。\"
蔡瑁冷哼一声，心知对方所言非虚。若眼前之人遭遇不测，孙坚必将疯狂报复。守城是尽忠， ** 则成私怨，性质截然不同。
沉默片刻后，蔡瑁突然沉声质问：\"既然玉儿许配给你，为何对外宣称嫁给了马夫？\"
\"你们不会单纯只为激怒姐夫吧？\"
\"自然不会！\"
秦鸣展颜笑道：\"我军此番布置，皆是为此刻与君相谈！\"
\"襄阳并非我军目标，蔡兄才是重中之重！\"
\"既如此，不妨直言！\"
蔡瑁拍案而起：\"休想劝降！\"
\"纵使你娶了玉妹，我蔡瑁也绝不归顺！\"
\"二姐是刘荆州续弦，蔡氏全族都在襄阳城！\"
\"不降，亡我一人；降，毁我满门！\"
\"岂能因姻亲之故葬送蔡氏基业？\"
秦鸣闻言失笑：\"蔡兄以为我竟如此不智？\"
\"方才说过，今日是来谈家事。\"
\"念在姻亲之谊，特来示警。\"
蔡瑁眉峰骤挑：\"不是劝降？\"
\"什么家事？何等军情？\"
\"舍妹有家书转呈兄长。\"
秦鸣从袖中取出素帛，轻轻置于案上。
绢帛上蔡玉娟秀字迹确凿无疑——这亦是秦鸣此行真意。
蔡瑁与幼妹感情甚笃，较之年长的两位姐姐，他更疼爱这个小妹。
因耽误妹妹婚龄之故，蔡瑁心怀歉疚，愈发宠溺蔡玉。
虽见妹妹手书心头震动，蔡瑁却仍紧盯方才话题：\"究竟何等军情？\"
\"事关重大，蔡兄听真。\"
秦鸣含笑趋前，附耳低语：\"三更时分，我军欲袭城。\"
\"请蔡兄......早做打算。\"
\"你！\"
蔡瑁勃然色变，指着秦鸣惊怒交加：\"你们竟敢......\"
\"噤声！\"
秦鸣竖起食指，眼中掠过狡黠：\"此乃绝密军情。\"
\"隔墙有耳，蔡兄慎言！\"
\"这......\"
蔡瑁望着对方从容神色，一时语塞。
这岂止是重要军情？分明是攻城机密！
可为何要透露给他？
又让他如何\"准备\"？
这事情值得深究！
秦鸣作为敌军军师，什么军情能瞒过他？
就连这场夜袭，说不定都是他亲自谋划的……
那他为何要透露给蔡瑁？
潜台词很明确——逼他站队！
要么利用情报死守城池！
若这么选，孙坚军必损兵折将。
同时，也意味着蔡瑁决心与孙坚对抗到底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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