靓坤眼珠一转，连连点头：“放心钺哥，我懂！一定让曹世杰每天用最新鲜的皮皮虾捶丸子！”
“够机灵！先替阿杰谢你了。这儿乱糟糟的，就不留你们喝茶了。”
……
蒋家别墅。
最近迷上健身的蒋天生刚做完两组训练，陈耀便来报：靓坤来电，满汉楼已撤走桌子……
“行吧，最近警队可能有大动作，叫阿b别打酒吧街的主意了。”蒋天生擦着汗说道。这时，蒋天养提着行李箱，面色阴沉地从楼梯走下。
“老二，要动身了？”
蒋天养环顾这栋住了多年、如今却与自己无关的宅院，扯了扯嘴角：“多留这几天，不过是变卖些产业罢了。老爷子决定赴台那天，我就该直飞曼谷的。”
“早些去也好，听说泰国那边局势动荡，正缺你这样的角色坐镇。”蒋天生走近弟弟，将一张汇票拍进他西装内袋，“别推辞。骨肉分离，我这当兄长的心里也不好受。”
“但老爷子的意思，你我都违逆不得。”
“泰国凶险，多备些资金，总能多招揽几条亡命之徒护你周全。”
蒋天养定定望了兄长片刻，突然大笑着与他相拥：“放心， 爷收不走我这条命。”
“算命的说我是潜龙在渊，你我兄弟来日方长，谁知往后会如何？”
蒋天生闻言朗笑：“巧了，那相士说我是飞龙在天。看来倒有几分道理——我在港岛腾云驾雾，你去泰国蛰伏待时。”
“不过当心些，别潜着潜着真成了泥潭里的鳄鱼。”
兄弟俩机锋暗藏时，陈耀始终盯着鞋尖作木雕状。直至蒋天生命他驾车送蒋天养赴机场，才如梦初醒般上前拉开车门。
行程中，向来谈笑风生的蒋天养面沉如水。陈耀甚至听见后座传来雪茄被捏碎的脆响。
“阿耀，我大哥待你不薄啊。刚掌权就撤了西环全叔，把你捧上位。”蒋天养忽然开口，眼底闪着戏谑。
陈耀猛踩油门，谨慎答道：“二少明鉴，是全叔自愿让贤，生哥不过……”
“五十三岁的全叔离养老还早着呢！”蒋天养放声大笑，“你一非他亲信，二非他义子，他让的哪门子贤？”
“这类场面话，不必拿来糊弄我，平白让我看低你。”
陈耀噤若寒蝉，只专注把持方向盘。
偏偏蒋天养不依不饶，剪了支雪茄硬塞进他齿间。
“使不得二少！”见对方竟要亲自点烟，陈耀后背沁出冷汗。
蒋天养探身点燃雪茄，惬意靠回真皮座椅：“你是聪明人，我也懒得绕弯子。”
“机场快到了，只想告诉你——我很中意你。”
“来日方长，或许有机会 大事。”
“我那大哥做了十几年太平太子，可这世上，哪有永世太平？”
——
蒋天养走了。陈耀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启德机场的舷梯处，终是钻进电话亭拨通蒋宅：“生哥，二少的班机已起飞……”
陈耀目送对方进入登机口，特意向机场工作人员核实过登机信息……
\"明白，我这就去办。\"
\"好，先这样。\"
通话结束，陈耀疾步走向停车场。
驾驶着蒋家的黑色奔驰，他很快抵达洪兴九龙分部的堂口。
九龙话事人兴哥早已在门前等候。
车轮尚未停稳，兴哥便热情地上前：\"阿耀，快请进，茶都备好了。\"
\"改日再品茶吧，生哥交代的事要紧。\"陈耀降下车窗婉拒。
兴哥笑容微滞，旋即恢复：\"那中午务必留下，让我尽地主之谊。\"
\"正好有些事要向兴哥请教。\"
\"边吃边聊。\"兴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。
几辆本田紧随其后，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九龙城寨。
十分钟后，他们在城寨外停下。
依旧是老套路——通过龙城帮传话。
得知陈志钺不在城寨，正带人在新界打理新购的厂房。
辞别信一后，兴哥回到车上，难掩惊讶：\"这陈志钺不是卖牛丸的吗？怎么突然开起工厂了？牛丸生意这么赚钱？才半个月就能买厂？\"
\"绝无可能！\"陈耀发动车子分析道：\"就算每天卖一千碗，每碗赚三块，半个月也攒不下买厂的钱。肯定是龙城帮在背后支持——听说他和龙卷风交情匪浅。\"
兴哥深以为然。帮会大佬们的财力，从蒋家父子的排场就可见一斑。
雪茄美酒不离手，豪车豪宅样样有。
看来龙卷风是要趁乱世出山了。当年立誓\"龙城帮不出城寨\"，如今推个傀儡打头阵……
糟了！
作为洪兴九龙话事人，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！
兴哥钺想钺怕，冷汗顺着太阳穴不断滑落。
前几日蒋震突然召集大会，宣布离港并将龙头之位传给蒋天生……
兴哥和其他几位分区话事人虽对结果早有预感，可亲眼见到蒋天生坐上蒋震让出的位置，心里仍不是滋味。
更令他们震惊的是，蒋天生刚坐下便宣布：西环话事人全哥因年迈体弱，主动申请退休，其职位将由新任白纸扇陈耀接替。
众人当场惊出一身冷汗，尤其看到全哥强撑笑容离开会议室时，个个敢怒不敢言，只能在散会后暗叹“一朝天子一朝臣”。
今日，陈耀奉蒋天生之命前往九龙办事。
兴哥特意备下诸多安排，准备“好好招待”他。
他心中不安，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替换的话事人——毕竟蒋天生另一心腹细b已接管他辖下的九龙街。
名义上，细b需听命于他，可对方踩进隔壁酒吧街时连招呼都没打，显然没把他这位九龙话事人放在眼里。
或许……蒋天生让细b接手靓坤的九龙街，就是等着他做出成绩后顺理成章取代自己。
好在细b运气不佳，约赵金虎谈判时撞上陈志钺，不仅上位梦碎，还沦为笑柄。
兴哥为此畅饮整夜。
谁知刚解决细b，又冒出个更棘手的龙卷风……
车内，陈耀发觉身旁异常安静。
转头一看，只见兴哥面色惨白，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“兴哥，你很热？冷气已经开到最低了。”陈耀伸手试了试出风口。
兴哥抓出手帕狠狠擦脸：“没事，是我自己体虚。”
“早说啊，城寨的老中医最会治肾亏。”
“不急，先办正事！改天我自己去瞧……”
……
陈志钺刚送走靓坤，手下又来报：两位洪兴话事人带人找上门，说要和他谈谈。
“找到这儿来了？”他拍拍身上灰尘，独自走向厂区大门。
陈耀、兴哥带着几名马仔正对往来货车指指点点。
人未至，声先到。
陈志钺远远喊着“稀客”，走近时已拆开一包红万，连马仔们都分到一支。
“陈先生，我是洪兴西环话事人陈耀，这位是九龙兴哥。”陈耀双手接烟，礼貌介绍。
兴哥连忙摆手：“别这么客气！叫我阿兴就行。咱们都在九龙混饭吃，以后还请陈老板多关照。”
陈耀和陈志钺都被兴哥突如其来的谦逊弄得一头雾水。寒暄过后，陈志钺热情地邀请两人到办公室品茶。
走进工厂时，陈耀和兴哥敏锐地发现，在这里忙碌的都是些街头混混。这处位于新界偏远地带的厂房，让两人暗自交换眼神——他们认定陈志钺表面开厂，实则与龙城帮勾结从事非法勾当。
\"钺哥，厂房都收拾好了，但锋说电路太旧，建议全部换新。\"一个龙城帮成员跑来汇报。陈志钺随手递上香烟和一千元：\"让锋去买电线，剩下的找信一记账。\"又额外塞了一百元：\"这是给大家买宵夜的。\"
这一幕让两位访客各怀心思。陈耀惊讶于陈志钺对混混的信任，出手就是普通人两个月的收入；兴哥则忧心忡忡，担心工厂账目由信一掌管，意味着龙城帮即将对九龙发起攻势。
来到简陋的办公室——几张旧木椅、油漆桶改的茶几、缺角的茶杯，唯一的电器是台噪音巨大的壁扇。陈志钺热情地沏茶招待，丝毫不以为意。
几杯茶后，陈耀看着满头大汗的兴哥，直入主题：\"上次阿坤欠的两万，加上满汉楼餐桌的五万，总共七万。请点收后开个收据。\"
陈耀递来的牛皮纸袋被陈志钺随手搁在脚边：\"数目就不必点了，至于收据...\"
他轻轻摇头：\"写倒是简单，只是这两件事落在纸上，轻则伤感情，重则损洪兴声誉。\"
\"不如这样，信得过我，就当风吹鸡蛋壳，财去人安乐。若信不过，钱你们带回去，事情照样翻篇，算我给蒋先生一个面子，如何？\"
话说到这份上，陈耀眼角微跳，拦住要去拿纸袋的陈志钺：\"收据不必写了！陈先生这般为洪兴体面着想，我们岂会不信。\"
\"既然陈先生事务繁忙，我们就不多打扰。日后若来西环，务必给我个做东的机会。\"
\"这就走？新界的山鸡可是一绝...\"陈志钺话未说完，陈耀二人已借故堂口有事匆匆离去。
曹燕君从隔壁走出：\"陈耀是蒋天生的心腹，顶了西环阿全的位置。阿兴身为九龙话事人，竟与他同行。\"她打量着陈志钺：\"缺钱就有人送钱，莫非你真得了财神眷顾？\"
\"哪来的眷顾？这两日花钱如流水，我连办公桌都舍不得买。\"陈志钺分出四万：\"这笔钱七成要给阿坤。\"
待梁志奉命送钱去西贡后，曹燕君问起缘由。陈志钺沏着茶，将阿武在城寨黑掉靓坤两万的趣事娓娓道来。
曹燕君失笑，却提醒道：\"阿武对钱财太过执着。靓坤既为你办事，他这般行事不妥。\"
\"说过多次，本性难移。\"陈志钺抿了口茶：\"做大哥总要包容弟兄的缺点。只要不背叛我，我定不负他们。君姐若不欣赏这点，当初也不会与我合作。\"
\"这...\"曹燕君莞尔，\"说得对。你对敌人虽手段凌厉，对兄弟却极重情义。不仅补还阿武黑掉的两万，这次洪兴出的两万也给了他，难怪他死心塌地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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