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旧铜钱与饥饿视线引发对峙, 陈默拖着刀疤刘逃入九龙城寨深处,发现老钟头留下的隐秘庇护所与残缺日志; 日志揭示了“锚点”并非守护而是一种“文明过滤器”,以及St4K收割的真正目标; 外界“归零”的震波开始侵入异常区,而那个饥饿的追踪者正疯狂冲击着庇护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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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脚步声黏腻、拖沓,像是某种沉重而湿滑的物体在污秽的地面上艰难蠕动,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、仿佛骨骼错位的咯吱声。它从巷道最深的黑暗里传来,精准地踏在陈默心脏狂跳的节拍上,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。
与之同步的,是那股冰冷、贪婪、饥饿到极点的“视线”,如同实质的蛛网,牢牢缠绕在陈默手中那枚灼热的古旧铜钱上。铜钱上的“守护之锚”符号疯狂闪烁,散发的暗金光芒明灭不定,将陈默和刀疤刘笼罩在一个随时可能破碎的脆弱光圈里。
陈默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,肾上腺素在空虚的身体里绝望地奔流。他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扭曲晃动的阴影,一只手紧握铜钱,另一只手艰难地拖拽着昏迷不醒、轻得像一捆枯柴的刀疤刘,试图向后退去。
脚下的胶质地面软腻恶心,几乎使不上力。每后退一步,都像踩在腐烂的内脏上,发出噗嗤的声响。
不能停下!绝对不能停下!
那东西……就要出来了!
终于,一个轮廓挤出了巷道的黑暗,暴露在异常区诡异浮动、色彩失调的微光之下。
那根本不能用“人”或任何已知生物来形容。它大致有着人形的骨架,但全身的骨骼都以一种反关节的方式扭曲着,像是被强行拧坏的提线木偶。它的“皮肤”是一种半透明的、布满污秽粘液和不明寄生菌丝的胶质层,隐约可见其下扭曲发黑的内脏和缓慢蠕动的、类似神经束的苍白脉络。
它的头部没有五官,只有一个不断蠕动着、向内旋转的漩涡状凹陷,那股饥饿到极致的视线,正是从这漩涡的最深处投射而出。它没有手臂,取而代之的是两条不断滴落粘稠黑液、末端分裂成无数细小触须的胶质触手,其中一条触手正拖拽着一具早已腐烂膨胀、看不清原貌的生物尸体,在地面上划出恶臭的污痕。
它移动的方式并非行走,而是用那反关节的双足和触手交替支撑,以一种抽搐般的、不协调的姿势向前“蠕动”,所过之处,连那些色彩诡异的漂浮尘埃都惊恐地避让开来。
陈默的胃部一阵剧烈翻搅,强烈的呕吐感与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同时袭来。这怪物本身带来的恐怖,远不如它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纯粹的“饥饿”——对秩序、对能量、对一切稳定存在的贪婪渴望!
那无面的漩涡“头部”微微转动,“锁定”了陈默手中的铜钱。它蠕动的速度陡然加快,一条触手猛地扬起,甩出大滩黑液,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向陈默所在的光圈!
啪!
暗金光圈剧烈摇晃,光芒瞬间黯淡了大半!陈默感觉手中的铜钱烫得惊人,仿佛要烙进他的骨头里!光圈外围的能量与黑液接触,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,冒出恶臭的青烟。
不能硬抗!
陈默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。他猛地发力,几乎将刀疤刘的肩膀拽脱臼,拖着他就向侧后方一条更加狭窄、被各种扭曲杂物半掩的缝隙亡命冲去!那里似乎曾是一个寮屋的入口,如今被某种凝固的、如同黑色血管般蔓延的物质部分封堵。
怪物的触手再次抽来,击打在空处,将胶质地面腐蚀出一个滋滋作响的小坑。
陈默不顾一切地撞开那些脆弱恶心的黑色血管状物质,拖着刀疤刘挤进了那条缝隙!身后传来怪物愤怒(如果那能称之为愤怒的话)的、如同气流穿过腐烂管道的嘶嘶声,以及触手疯狂抽打障碍物的可怕声响!
缝隙之后,并非想象中更宽敞的空间,而是一段向下的、几乎被各种废弃物和凝固能量残渣填满的陡坡。陈默和刀疤刘几乎是滚落下去的,重重摔在一片相对坚硬的地面上。
咔嚓!
陈默似乎压碎了什么。他低头一看,是半截人类的指骨,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早已锈蚀变形的金属零件和一个破裂的、刻着模糊符文的陶罐。
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储藏室,或者……祭祀坑?空间不大,约莫十平米,四周墙壁不再是胶质,而是相对坚固的、糊着厚厚黑色污垢的砖石结构。角落里堆积着更多的人类骸骨和奇怪的废弃物,大多都已腐朽不堪。空气依旧浑浊恶臭,但那种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似乎被这里的墙壁一定程度上隔绝了,减弱了许多。
最重要的是,那个怪物没有立刻跟进来。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和嘶嘶声在缝隙外徘徊不去,似乎对这个地方有所顾忌。
暂时……安全了?
陈默瘫倒在地,剧烈地喘息着,肺部火辣辣地疼。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铜钱,符号的光芒已经稳定了许多,不再疯狂闪烁,只是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温热,驱散着周围的阴冷。
他挣扎着坐起,检查刀疤刘的状况。依旧昏迷,呼吸微弱,但似乎暂时没有立刻死亡的危险。他那干枯的身体上,一些被能量侵蚀的伤口正在缓慢地渗出黑水,情况不容乐观。
陈默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,疲惫和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。记忆的空洞和外界环境的极度险恶,让他几乎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绝望吞噬。
就在这时,他的指尖无意间在身下的地面摸索到了一些异样的刻痕。
他猛地低头,拨开厚厚的污垢,露出了下面相对平整的石板地面。石板上,刻着密密麻麻的、极其细小的字迹和图案!那字迹苍劲而熟悉,用的是钢笔刻划,深深嵌入石头——
是老钟头的笔迹!
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!他立刻不顾污秽,快速清理着更大面积的石板。
更多的字迹和图案暴露出来。这似乎是一篇残缺的日志,记录的时间跨度很大,字迹也从最初的工整逐渐变得凌乱、焦灼,甚至最后带着一种疯狂的意味。
【…壬戌年柒月(1982年7月),城寨异感愈强,‘井’之回响日夜不休,似有物欲出。守望者律令,封禁此区,然派内分歧日盛,清洗之论甚嚣尘上…】
【…癸亥年玖月(1983年9月),第七例‘溶解’案。失踪者皆靠近‘井’之核心。非物理消失,乃存在被‘同化’,被‘消化’…日志所述‘过滤器’,莫非真有其事?吾等所守,非守护之锚,而是…牢笼之锁?】
【…甲子年元月(1984年1月),叛逃者携‘钥’欲启‘门’,被诛于‘井’畔。然‘钥’之碎片遗落,污染加剧。St4K之注视已至!彼非收割文明,彼乃…收割‘过滤’之残渣!以文明为饵,垂钓时空之鱼!】
【…彼欲得‘锚’,非为镇守,实为…导航!定位真正丰饶之‘海’!吾等皆在池中!】
【…大限将至。后来者若见,切记:锚非善物,星火亦非希望。勿信守望者,勿信St4K…真相在…】
字迹到这里,陡然中断。最后几个字几乎无法辨认,被一道深深的、狂乱的划痕彻底破坏,仿佛记录者在极度恐惧或疯狂下毁掉了最关键的信息。
陈默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冰冷的刻痕,尤其是“过滤器”、“收割残渣”、“导航”这几个词,如同冰锥刺入他混沌的脑海!
原来如此…原来这就是真相!
“守护之锚”根本不是什么文明守护者!它是一个残酷的“过滤器”,将文明进程中的某些“变量”或“特质”过滤出来,而St4K,收割的不是文明本身,而是这些被过滤出来的“残渣”!以无数文明为池塘,垂钓它们所需要的某种特定“鱼获”!
而锚点,就是它们定位“鱼群”的浮标!所谓的“高维变量”,就是它们最想要的、最肥美的“鱼”!
他的重生,根本不是什么命运的馈赠或文明的希望,而是…他被这个“过滤器”识别为了最优质的“鱼饵”,从而引来了St4K的垂钓!他所做的一切挣扎,一切努力,或许早在对方的计算之中,只是为了让他这条“鱼”更加活跃,更加“美味”!
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,几乎瞬间将陈默残存的意志击垮。
就在这时——
轰隆!!!
整个地下空间猛地剧烈摇晃起来!头顶的砖石结构簌簌落下大量灰尘和碎块。并非来自外界那个怪物的撞击,而是某种更宏大、更恐怖的震动!
是外界的“归零”程序!它的毁灭震波,已经开始侵入这片本就被撕裂的、不稳定的异常区!这片最后的避难所,也开始崩塌了!
几乎在同一时间,入口处那被黑色血管物质半封堵的缝隙,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猛地轰开!
碎石和粘液四溅!
那个扭曲、饥饿的怪物,发出一声尖锐得足以撕裂耳膜的嘶鸣,用它那布满漩涡状凹陷的“面部”,死死“盯”住了陈默手中的铜钱,以及他身下那些记录着可怕真相的刻痕!
它那胶质的触手疯狂舞动,狠狠抽击在洞穴内部的墙壁上,留下深深的、滋滋腐蚀的痕迹!它不再顾忌,强烈的饥饿和外界崩塌的刺激,让它陷入了彻底的疯狂!
它要进来!要吞掉那枚铜钱!吞掉这里的一切!
陈默猛地抓起铜钱,一把背起轻飘飘的刀疤刘,目光疯狂地扫视着这个即将崩塌的、布满骸骨和废墟的狭小空间!
老钟头最后那句被毁掉的话——“真相在…”——真相到底在哪里?!
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洞穴最深处、那堆最密集的人类骸骨之下——
那里,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、边缘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……孔洞?大小和形状,恰好与他手中的那枚古旧铜钱……完美契合!
难道……那里才是老钟头真正的暗示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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