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庭湖,水晶宫。
当璃萱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煞气归来时,整个水府都弥漫着一种压抑过后的狂喜。漩知早已将天宫发生的一切,添油加醋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。
上神打上凌霄殿!
上神逼宫废天后!
上神宣告水族独立!
每一条消息,都让这些在天界面前卑微了数万年的水族们,激动得热泪盈眶。他们看向璃萱的眼神,不再仅仅是敬畏,更增添了一种狂热的信仰。是这位上神,为他们挣来了从未有过的尊严与地位。
璃萱对这些狂热的目光视若无睹,她径直来到簌离的寝殿。
殿内,净世青莲依旧散发着柔和的青光,簌离已经醒来,正由侍女搀扶着,半靠在床头,神色憔悴不安。
“萱儿!”看到璃萱回来,簌离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,她挣扎着想要下床。
“姐姐,别动。”璃萱一个闪身来到床边,将她按住,仔细探查了一下她的脉搏,确认伤势和胎息都已稳定,才松了口气。
“萱儿,你……你是不是去天庭了?你有没有事?天帝他……他没有为难你吧?”簌离抓住璃萱的手,急切地问道,话语里满是担忧。在她心中,天帝依旧是那个至高无上、不可冒犯的存在。
璃萱看着姐姐那单纯而担忧的眼神,心中微微一叹。有些梦,终究是要亲手打碎,才不会留下后患。
她反握住簌离冰凉的手,轻声道:“姐姐,我没事。不仅没事,我还为你,为我们水族,讨回了公道。”
她将凌霄宝殿上发生的事情,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。当听到荼姚被废后打入天牢,太微被迫答应水族独立时,簌离的脸上满是震惊与茫然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太微他……他说他不知道荼姚会这么做,他说他心里是有我的……”簌离喃喃自语,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幻想。
“姐姐。”璃萱打断了她,“你觉得,一个连自己妻子带兵下界都‘不知道’的天帝,配做三界主宰吗?一个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险些被害时,连面都不敢露的男人,他的爱,又有几分可信?”
璃萱的声音很平静,却像一把锋利的刀,一刀刀剖开那层用甜言蜜语编织的虚假外衣。
“荼姚为何会来?因为她知道了你的存在。她是怎么知道的?天界那么大,你又深居洞庭,若无人刻意泄露,她如何能精准地找到你?太微为何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在我将荼姚制服之后,才上演那出‘深情痛心’的戏码?”
“他不是不知道,姐姐。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。他故意泄露你的消息,引荼姚出手。他想看到的,是荼姚将你重伤,甚至打落腹中胎儿。然后,他再以一个‘受害者’和‘拯救者’的姿态出现,一方面可以借此打压鸟族和荼姚的势力,另一方面,又能让你对他感恩戴德,死心塌地。至于你和他腹中的孩子,不过是他权衡利弊棋盘上,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。”
“他算好了一切,唯独没有算到,你的妹妹是我。他更没有算到,我敢直接掀了他的棋盘。”
璃萱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簌离的心上。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,变得惨白如纸。那双原本盛满爱意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破碎的幻影和无尽的悲凉。
原来,那所有的温情脉脉,所有的海誓山盟,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。她以为的旷世绝恋,在对方眼中,不过是一场有利可图的投资。
“为什么……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……”簌离的眼泪,无声地滑落,滴落在锦被上,晕开一团深色的水渍。
“因为他需要拉拢水族这股新兴的势力,就像当年他为了登上天帝之位,娶了鸟族的荼姚一样。”璃萱轻轻为她拭去泪水,眼中闪过一丝怜惜,“姐姐,你没有错,错的是他太过无情,也错在我,没有早点提醒你提防人心险恶。”
簌离伏在璃萱的怀中,失声痛哭。她哭自己六千年的天真,哭那段镜花水月的爱情,也哭自己未出世的孩子,一出生便没了父亲。
许久,她的哭声才渐渐平息,抬起一张泪痕斑驳的脸,眼中带着一丝绝望和惶恐:“萱儿,我……我怀了他的孩子,是不是……是不是给水族,给你和父王,带来了天大的麻烦?三界会怎么看我?又会怎么看这个孩子?”
她怕,怕自己成为整个水族的污点,怕这个孩子,会背负着“孽种”的骂名,一生都抬不起头。
璃萱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样子,心中一软,却又升起一股豪气。
她捧起簌离的脸,一字一句,郑重地说道:“姐姐,你听清楚。你是我璃萱的亲姐姐,是如今花神的长姐!谁敢轻看你,就是与我为敌,与整个水族为敌!至于这个孩子……”
璃萱的目光,落在簌离依旧隆起的小腹上,眼神变得无比柔和,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。
“他是我璃萱的亲外甥,是我认可的家人。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,他便是我洞庭水府,乃至整个水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!”
“我会亲自教养他,让他成为这三界最尊贵、最耀眼的存在。有我在一天,就没人能伤他分毫,没人敢说他半句不是!等他降生,我会亲自昭告三界,让所有人都知道,他是我璃萱选定的人!”
簌离彻底愣住了。
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,看着她那双金色的瞳眸中,闪烁着比太阳还要璀璨夺目的光芒。那不是安慰,不是同情,而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,对自己家人最郑重、最坚定的承诺。
所有的不安、惶恐、自怨自艾,在这一刻,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驱散得一干二净。她知道,只要有妹妹在,她和孩子的天,就永远不会塌下来。
“萱儿……”千言万语,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的呼唤。簌离再次抱紧了璃萱,这一次,流下的却是喜悦和安心的泪水。
安抚好了簌离,璃萱又亲自为她调理身体。净世青莲的造化生机源源不断地注入,不仅让簌离的身体迅速恢复,更是将腹中胎儿受损的本源一点点弥补回来,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固、更具灵性。
做完这一切,璃萱才走出寝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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