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完这一切,敖萱看着空荡荡的系统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,心情也轻松了不少。她忽然开口问道:“我一直叫你系统,也挺生分的。以后,我叫你晓彤,如何?”
“晓彤……晓彤……”系统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,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,“我有名字了!谢谢主人!我喜欢这个名字!”
“嗯。”敖萱应了一声,随即站起身,再次走向万载流光阵。
她抬手一挥,一道神光打出,直接屏蔽了来自天道交流中心那若有若无的邀请信标。
然后,她盘膝坐于阵法中央,神情肃穆,双手结印,开始在自己身上布下一层又一层的封印。那是源自她本身准圣伟力的封印,繁复而强大,将她的浩瀚神力、无尽记忆,连同那份与生俱来的,属于神只的傲慢与疏离,一同锁进了神魂的最深处。
当最后一道印诀落下,敖萱眼中的沧桑与神光尽数褪去,变得清澈而茫然。
“晓彤,”她轻声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,“带我去一个新的世界吧。”
“好的,主人!”
晓彤应了一声,开始检索诸天万界。它小心翼翼地筛选着,最终,锁定了一个坐标。
那是一个没有神魔仙佛,科技水平适中,秩序相对稳定的现代世界。对于想要体验人间烟火的主人来说,再合适不过了。
流光阵启动,光华一闪,敖萱的身影消失不见。
晓彤的核心数据库中,一行新的文字缓缓浮现:【目标世界:我的人间烟火。传送开始……】
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,拂过林萱的脸颊。
她刚刚把最后一个行李箱拖进这间位于顶层的新公寓,累得直接瘫倒在还没拆封的沙发上。窗外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,汇聚成一条条璀璨的星河,安静而喧嚣。这里视野极好,几乎能将半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。
林萱,这是她这一世的名字。一个很普通,但她很喜欢的名字。
她撑着身子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推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,想吹吹风,也想好好看看自己未来要生活的城市。
隔壁的露台只隔着一道半人高的绿植矮墙,设计得很有格调。就在这时,她的目光被隔壁露台上站着的一个身影吸引了。
那是一个男人,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衬衫和西裤,身形挺拔,侧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。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一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,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,一动不动。
林萱起初以为他也在欣赏夜景,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那个人身上,萦绕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死寂。他不是在看风景,他的视线虽然投向了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,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空无一物,像两口枯寂的深井,映不出半点城市的流光溢彩。那是一种彻底的、深入骨髓的麻木和破碎感,整个人都像是一件即将崩裂的精美瓷器,只差最后一根稻草,就会纵身跃下,摔个粉身碎骨。
林萱的心头没来由地一紧。
就在此时,一个久违的,带着一丝电子质感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。
【因果指引:让他活下去的念头,不止一个。】
是晓彤。
林萱眨了眨眼,原来所谓的“因果”,就是这样出现的吗?没有惊天动地,只是寻常巷陌里,一个陌生人无声的绝望。
让他活下去的念头,不止一个……
林萱看向那个男人,脑子飞速转动。直接冲过去大喊“别跳”?那只会把他推下去。报警?等警察赶到,黄花菜都凉了。过去温言软语地劝说?他们素不相识,他凭什么听她的。
必须用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,把他从那种自我毁灭的情绪里,硬生生拽出来。
要打破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,但又不能是惊吓。
要让他从对“死亡”的专注中,分神到对“生活”的疑惑上。
林萱看着他,又看了看两家之间的距离,一个荒唐却又绝妙的念头冒了出来。她深吸一口气,走到自家露台的栏杆边,双手拢在嘴边,清了清嗓子,用不大不小,却足以清晰传到对面的音量,脆生生地喊道:
“帅哥!”
这一声清亮的呼喊,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。
隔壁露台上的男人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。他没有立刻回头,似乎在分辨这声音的来源,又或者,他已经太久没有被人用这样充满活力的语调称呼过了。
林萱见他有了反应,立刻趁热打铁,继续用她那清甜的嗓音,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:
“你家wi-Fi密码多少啊?”
“……”
空气,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。
孟宴臣缓缓地,极其缓慢地转过头。他那双盛满了死气的眼眸,终于从下方的万丈红尘中抽离,第一次聚焦,映出了一个清晰的人影。
隔壁的露台上,一个女孩子正趴在栏杆上,歪着头看他。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,长发扎成一个马尾,在夜风中轻轻晃动。她的眼睛很亮,不是那种璀璨夺目的亮,而是像清晨林间的一汪泉水,干净、澄澈,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粹。
她……在问自己wi-Fi密码?
孟宴臣的大脑出现了长达数秒的空白。他设想过无数种自己生命的终结方式,安静的,决绝的,不为任何人所知的。他沉浸在这种告别的仪式感里,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。
可他从未想过,在这个他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告别时刻,会有一个邻居,用一种理直气壮又带着点自来熟的语气,问他家里的wi-Fi密码。
这太荒谬了。
荒谬到,让他一时之间,忘了自己刚才正在做什么。
他看着那个突然闯入他世界的女孩,看着她脸上那副“我就是搬来你隔壁的新邻居,快告诉我密码我要上网”的坦然表情,第一次对自己麻木到只剩下痛苦的生活,产生了一丝……疑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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