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边无际的沙海,像是被神遗弃的画布,只剩下单调的、令人绝望的土黄色。
热浪扭曲了空气,太阳是一团熔化的金,将酷热无情地倾泻而下。
沙丘之下,一只手突兀地伸出,指甲缝里塞满了沙砾,皮肤因脱水而干裂。紧接着,那只手猛地一颤,像是溺水者最后的挣扎。
意识,是在一片灼热的窒息感中被唤醒的。
我是谁?
脑海中一片空白。
没有名字,没有过往,甚至连一丁点可供追溯的记忆碎片都不存在。只有一种源于生命最深处的本能——活下去。
肺部火烧火燎,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子。她挣扎着,用尽全身力气,试图将自己从这片活埋她的沙海中推出去。沙砾从她的指缝、衣领、发丝间无孔不入地灌入,带来细密的摩擦与灼痛。
当头颅终于冲破沙子的束缚,接触到外界空气的那一刻,她贪婪地张开嘴,却只发出了“嗬嗬”的嘶哑气音。
眼前,是连绵起伏、一望无际的金色沙丘,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。绝望,如同这片沙漠一样,无边无际。
远处,一个黑点由远及近,渐渐显露出越野车的轮廓。引擎的轰鸣声,在这死寂的天地间,如同天外纶音。
车内,昌东握着方向盘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目光扫过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,疲惫中带着一丝警惕。
“西姐,你看那边,”他忽然踩下刹车,伸手指着远处一个不起眼的沙丘,“那是不是……一个人?”
副驾驶座上的叶流西连眼皮都没抬,她正擦拭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,动作专注而利落。“死人罢了。这鬼地方,每天都有人把命留在这儿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,透着股满不在乎的冷漠。
“可……万一还活着呢?”昌东有些犹豫,“就这么走了,不太好吧?”
“昌东,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。”叶流西终于抬起头,眼神锐利如刀锋,“在这地方,好奇心和同情心是两样最要命的东西。要么是自然死亡的倒霉蛋,要么就是个引你上钩的饵。你选哪个?”
昌东沉默了。他知道叶流西说的是对的,在这片无法无天的土地上,任何善意都可能被利用,成为通往地狱的门票。可他看着远处那个微弱的、几乎要被风沙重新掩埋的身影,终究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。
“我就去看一眼,就一眼。”他解开安全带,“你待在车上,有不对劲我立刻回来。”
叶流西眉头一蹙,一把按住他的肩膀,力道大得惊人。“你回来?你拿什么回来?用你那张好人脸跟沙子底下的东西讲道理吗?”她推开车门,长腿一迈便跳了下去,反手将车门甩上。“我去。你发动车子,随时准备跑。”
灼热的风卷起她的长发,她眯着眼,像一头矫健而警觉的雌豹,朝着那个沙丘走去。她的步伐很稳,每一步都踩在最结实的沙地上,目光则在四周逡巡,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。
走近了,她才看清,那确实是一个人,一个女人。大半个身子都埋在沙里,只露出一个头和一只手臂,浑身被沙土覆盖,看不清样貌,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飘动,与金色的沙漠形成扎眼的对比。
叶流西没有立刻上前,而是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停下,仔细观察。
没有脚印,周围的沙面很平整,像是被风抚平了很久。这太奇怪了,一个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这里。
她绕着那女人走了一圈,确认没有陷阱的痕迹,这才缓缓蹲下身,用手里的匕首鞘,轻轻拨开女人脸上的沙土。
沙土下,是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。即便是在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,那张脸的轮廓依旧精致得不像话,紧闭的眼睫长而卷翘,鼻梁高挺,嘴唇干裂起皮。
“活的。”叶流西对着跟过来的昌东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。
昌东快步跑来,看到女人的惨状,立刻动手刨沙。“快,把她弄出来,她快脱水了!”
两人合力,很快将她从沙堆里挖了出来。她身上穿着一条破损不堪的裙子,布料看不出原样,但质地却异常柔软。当昌东试图将她抱起时,一枚东西从她领口滑落,掉在沙地上。
那是一块温润的玉牌,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上面用古朴的篆体刻着一个字——萱。
“萱?”昌东捡起玉牌,“她叫萱萱?”
叶流西瞥了一眼那玉牌,眼神里掠过一丝异色。这玉的质地,绝非凡品。她一个字都没说,只是默默地看着昌东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抱上车后座。
水,当清凉的液体划过干涸的喉咙,敖萱的身体本能地发出了渴望的信号。她猛地睁开眼,一把抓住递到嘴边的水瓶,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。
她的动作快得有些不正常,力气也大得惊人,昌东的手腕被她抓着,竟感到一阵刺痛。
“慢点喝,别呛着。”昌东温声劝道。
敖萱喝光了半瓶水,才停下来剧烈地喘息。她抬起头,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,是全然的茫然与空洞,像初生的婴孩,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。
她的目光扫过昌东,又落在驾驶座的叶流西身上,最后,被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荒漠吸引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?”昌东尝试着与她沟通。
敖萱只是看着他,不说话。她不是不想说,而是脑子里空空如也,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“看来是吓傻了,或者伤到了脑子。”昌东叹了口气。
“我看未必。”叶流西从后视镜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“你看她的手。”
昌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只见敖萱的一双手虽然沾满沙尘,但皮肤细腻白皙,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,根本不像是在沙漠里挣扎求生过的人。
“一个能在沙海里活下来的人,身上连点茧子都没有,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叶流西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敲在昌东心上。
“可能……她不是一个人来的,同伴遇难了呢?”
“那她的同伴呢?车呢?物资呢?”叶流西一连串的问题让昌东哑口无言。她转过头,目光直视着敖萱,“喂,别装了。你到底是谁?混进我们车里想干什么?”
敖萱被她锐利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,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,抱着膝盖,将头埋了进去。这个姿势,充满了防备和不安。
叶流西的审视并未停止,她像是在评估一件危险品,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这个女孩。直觉,一种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,正疯狂地向她报警。这个女孩,很不对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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