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妹俩走出小区，东莞的阳光很刺眼。
谢飞偷偷观察着姐姐的表情。她戴着墨镜，看不清眼神，但紧绷的嘴角暴露了内心的焦虑。
“去哪里好呢？”谢雨问道。
“你说了算。”
谢雨想了想：“去可园吧，那里比较安静。”
公交车上人很多，两人挤在后排。谢飞注意到姐姐一直在看手机，每隔几分钟就刷新一次微信。
“姐，你在等谁的消息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谢雨把手机放进包里。
但过了不到一分钟，她又忍不住拿出来看。
谢飞心里明白，她在等那个神秘大人物的消息。也许对方会改变主意，也许会有新的要求。
可园很安静，游客不多。
谢雨买了门票，两人走进园子。古色古香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静谧祥和。
“真漂亮。”谢飞感叹道。
“是啊。”谢雨点点头，“小时候爸爸带我来过一次。”
她很少提起父亲。
“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谢飞小心翼翼地问。
谢雨停下脚步，看着池塘里的金鱼。
“他很温柔，但也很软弱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“妈妈生病那段时间，他每天在医院陪护，头发都白了大半。”
谢飞想象着那个画面。
“后来他为什么......”
“因为绝望吧。”谢雨苦笑，“医生说妈妈最多还有三个月，家里的钱也花光了。”
池塘里的金鱼游来游去，毫无忧虑。
“他当时跟我说，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，要我照顾好你。”谢雨的眼眶红了，“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。”
谢飞握住姐姐的手。
那只手很冰凉，微微颤抖着。
“姐，我们不会有事的。”他尽力让声音听起来很坚定。
“但愿如此。”
他们在园子里走了很久，都没怎么说话。
下午三点，谢雨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“是他们。”她颤抖着接通电话。
“喂？”
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：“谢小姐，临时有个变化。”
“什么变化？”
“地点改了，晚上八点，东城万达广场顶楼天台。”
谢雨皱了皱眉：“为什么要改地点？”
“老板的意思。”对方的语气很冷漠，“记住，只准你一个人来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还有。”对方停顿了一下，“最好穿得正式一点，老板不喜欢邋遢的人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谢雨呆呆地站在原地，手机差点掉到地上。
“姐，怎么了？”谢飞紧张地问。
“地点改了。”谢雨深呼吸了几次，“万达广场顶楼。”
“为什么要改地点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但谢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顶楼天台，那种地方......
“姐，要不我们报警吧。”谢飞突然说。
“不行。”谢雨摇摇头，“报警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。”
“可是......”
“小飞，相信姐姐。”她强作镇定，“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。
谢雨开始翻衣柜，挑选今晚要穿的衣服。
她拿出一件黑色连衣裙，对着镜子比划了几下。
“这件怎么样？”她问谢飞。
“很好看。”谢飞勉强笑了笑。
但他觉得姐姐就像在为自己的葬礼挑选寿衣。
谢雨花了很长时间化妆。
她很少这么认真地打扮自己。
“姐，你真的要去吗？”谢飞再次问道。
“必须去。”谢雨涂着口红，手有些抖。
“那我在楼下等你。”
“不行。”谢雨转过身看着他，“你必须留在家里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如果我出了事，至少你是安全的。”
这句话让谢飞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姐，你别这么说。”
“这是现实。”谢雨走到他面前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，“如果我今晚回不来，你就收拾行李回老家。”
“我不会走的。”
“你必须走。”谢雨的语气很严厉，“答应姐姐。”
谢飞看着她的眼睛。
那里有决绝，有恐惧，也有深深的眷恋。
“我......”他张了张嘴，但说不出话来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七点半，谢雨准备出门了。
她穿着那件黑色连衣裙，化了精致的妆容，看起来很美，但也很陌生。
“姐。”谢飞叫住了她。
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爱你。”他突然说道。
谢雨愣了一下，然后眼泪涌了出来。
“我也爱你，小飞。”她抱住了弟弟，“永远爱你。”
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。
两人都舍不得松开。
“我走了。”谢雨最终还是推开了他。
“姐。”
“嗯？”
“小心点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
门关上了。
谢飞听着姐姐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远。
他跑到阳台上，看着楼下的街道。
很快，谢雨的身影出现了。
她走得很慢，好像每一步都很沉重。
谢飞想大声叫她，但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消失在夜色中。
万达广场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来了。
谢雨站在大厦下面，仰望着高耸的建筑。
顶楼天台，那里就是她今晚的目的地。
也许是她人生的终点。
电梯很快到了顶层。
天台的门是开着的，外面很黑。
谢雨深呼吸了几次，然后走了出去。
夜风很冷，吹乱了她的头发。
天台上空荡荡的，只有几个通风管道。
“谢小姐。”
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。
谢雨转过身，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。
他西装革履，看起来像个生意人。
“您就是......”
“我不是。”男人摇摇头，“我只是代表他来的。”
“那他人呢？”
“他在观察你。”男人指了指对面的大楼，“他需要确认你没有耍花样。”
谢雨顺着他的手指看去。
对面大楼的某扇窗户里，似乎有人影在晃动。
“现在可以谈了。”男人说道。
“你们到底想要什么？”谢雨直接问道。
“很简单。”男人笑了笑，“我们想要你弟弟。”
这个答案并不意外，但还是让谢雨心中一紧。
“为什么是他？”
“因为他干净。”男人解释道，“没有案底，没有前科，而且还是大学生。”
“所以？”
“所以他很适合做我们的门面。”男人的笑容很冷，“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来洗白某些业务。”
谢雨终于明白了。
他们看中的不是谢飞的能力，而是他的身份。
“如果我不同意呢？”
“那你们兄妹俩都会消失。”男人的语气很平静，仿佛在讨论天气。
夜风更冷了。
谢雨感到一阵眩晕。
“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她说道。
“可以。”男人看了看手表，“给你三天时间。”
“三天后呢？”
“三天后，我希望听到你的答案。”男人转身准备离开，“对了，提醒你一句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不要想着逃跑。”他回头看着她，“我们的人无处不在。”
说完，他就消失在黑暗中。
谢雨独自站在天台上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她拿出手机，想给谢飞打电话。
但拨了几次都没有勇气按下拨号键。
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？
该怎么告诉他，他们根本没有选择？
东莞的夜空布满了星星。
但谢雨觉得，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。
谢雨在天台上站了很久，直到手机里传来弟弟的消息。
“姐，你到了吗？安全吗？”
她看着屏幕，手指颤抖着打字：“到了，很安全。”
谎言总是那么容易说出口。
回到家里的时候，已经快十二点了。
谢飞还没睡，正坐在客厅里玩手机。
“姐，你回来了。”他抬起头，想要从她脸上读出什么信息。
“嗯。”谢雨挤出一个微笑，“你怎么还不睡？”
“睡不着。”谢飞放下手机，“那个人...他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谢雨愣了一下。
该说什么呢？
该告诉他真相吗？
“没什么大事。”她转身朝卧室走去，“明天再说。”
“姐。”
谢雨停住脚步。
“你在撒谎。”谢飞的声音很轻，但听起来很坚定。
“我没有。”
“有。”他站起来，走到她面前，“从小到大，你撒谎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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