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云瑶道：“后来你女儿如何了？”
巧娘含泪道：“我们带着女儿四处求医，却并未见好，反倒散了不少家财。我只有这一个女儿，并没有儿子，我那夫君渐渐地便不太愿意，后来有一天，有一天……”
苏云瑶问道：“有一天怎么了？你别吞吞吐吐的。”
巧娘哽咽着：“那个男人抛下了我们娘俩儿，带着家里仅剩的钱财跑了。我当时身无分文，女儿又怪病缠身，正是走投无路的时候，无意中遇到了一个游医。那游医说，自己有一种神药可以治我女儿的病，需要三百两黄金。”
许是想起了当时的困苦，巧娘越说越伤心，抽噎道：“我上哪去弄三百两黄金啊？那可是黄金！不是白银！我一个绣娘，就算没日没夜地绣，这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啊！难道就让我这么看着女儿去死吗？好在天无绝人之路，就是那时，那商人找到了我，给了我这绣线，让我用在太子的东西上，便可以给我一大笔钱。”
苏云瑶和萧子麓对视一眼，这事看起来可太过巧合了！
巧娘继续道：“开始我也是有些害怕的，那毕竟是太子东宫，这人给的绣线要是有问题，我们全家就没命了。可是我转念一想，若女儿没了，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。不如就冒险赌一把，这事未必能查到我的头上。”
萧子麓气愤道：“所以，你就为了这笔钱，决定去害当朝太子了？”
巧娘辩解道：“我不是为了钱财，实在是救女心切！没有哪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的！”
萧子麓冷笑着点点头：“好！很好！”
巧娘不知道“好”在哪里，也不敢说话。
苏云瑶问萧子麓道：“那现在怎么办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走吧，让黑衣把她刚才的供述誊写下来，给她画押，然后送到宫里，交给陛下处置吧！这事不能声张，没法交给有司审理。”
苏云瑶点点头，随萧子麓离开密室，后面的事情便交给黑衣了。
出了密室，苏云瑶便对萧子麓道：“巧娘的女儿恐怕不是得了怪病，而是被人下毒了。”
萧子麓道：“我也觉得她这个病不是巧合，你这么一说那便合理了。看来有人是早就盯上了巧娘，故意设计让她的孩子生病，再安排所谓的‘游医’诊治，需要高昂的诊金，巧娘便会选择铤而走险，为了钱财为他们所用了。”
苏云瑶点头：“那商人和游医，可能都与毒草的来源有关。”
萧子麓道：“我会派人再去追查。”
苏云瑶又问道：“皇后那边怎么样了？陈宝林可说出她的绣线从何而来？”
萧子麓叹气道：“陈宝林自戕了。”
苏云瑶惊讶道：“怎么会这样？因为畏罪吗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陈宝林留下遗书，说下毒之事乃是她一人所为。五年前，她刚诞下四皇子，便产生了非分之想，一时行差踏错，便做了谋害皇后和皇储的事情。”
苏云瑶道：“谋害太子的事情，她也一并承认了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按照她的遗书所述，确实如此。”
苏云瑶道：“可是，按照刚才巧娘的供述，设计谋害东宫的幕后之人，还涉及到所谓的‘商人’和‘游医’，难道陈宝林也和他们有联系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这个陈宝林并没有在遗书中提到。”
苏云瑶皱眉道：“还有，按照陈宝林遗书中所述，她是因为生了皇子，产生了非分之想，才会去谋害皇后和太子。这个动机，要说起来也算合理。但不是说陈宝林家中并无权势，她如何有能力弄到如此特别的毒药？这毒到底是她从哪得来的，她也没说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正如你所说的，动机也勉强说合理，但她却只字未提这毒药从何而来，与巧娘那边地供述也连不上，实在让人怀疑，她到底是不是真凶。”
苏云瑶道：“不是怀疑，八成她背后还有人。只是她宁可死也要保护那人吗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未必是保护，也可能是受了胁迫。”
苏云瑶疑惑道：“受了胁迫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没错，谋害皇后和皇储乃是诛九族之罪。皇上派人到陈宝林的原籍，捉拿她的家人，却发现她家已经人去楼空。”
苏云瑶道：“所有家人都不在了？这是被灭门了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看来你虽然聪明，对这京城中的手段却不甚了解啊！这显然是被人带走了，以陈宝林的家人来威胁她为自己做事。”
苏云瑶惊讶道：“竟然这么卑鄙！那背后之人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，敢威胁后宫嫔妃！”
萧子麓道：“正是，现在最有嫌疑的当然是苏贵妃，但无凭无据，皇上也不能信口定罪。”
苏云瑶点头，苏家兄妹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，说苏贵妃嫌疑最大，她是赞同的，但现在也只能多提醒皇后娘娘小心了。
苏云瑶道：“炼制这毒药的毒草如果来自西戎，那就说明，苏贵妃和西戎的人也有联系？”
萧子麓道：“大皇子一直觊觎太子之位，暗中和西戎来往，获取支持，也不是不可能。但现在并没有任何大皇子与西戎联络的证据，也没法证实下毒之事与他有关，只能再暗暗追查了。”
苏云瑶道：“可是，我看陛下完全没有让大皇子继承大统的意思吧？即使太子病重，也一直是太子，大皇子连个亲王都不是呢！”
萧子麓笑道：“这你也看出来了？陛下只承认太子一人为储君，只是之前太子久病，大皇子才看似有机会。如今太子体内的毒已解，大皇子恐怕更要失望了。”
苏云瑶道：“如果下毒的事情，真的和大皇子有关，那说明他已经知道太子解毒的事了，要不然也不会再次下手，我们还是要多提防才是。”
萧子麓也同意道：“确实如此。”
苏云瑶本是带着春雪来练剑的，可是又是拜见萧老夫人，又是审问巧娘，这便耽误了不少时间。眼看天色已晚，今日便只能先回去了。
反正下个月就要成婚了，倒也不急于一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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