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945年 延安 杜甫川地下洞穴】
爆炸的余波仍在洞穴内回荡，碎石簌簌落下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、岩石粉尘和淡淡的血腥气。幽蓝色的能量护盾已然消失，只留下基座上几处焦黑的破损点和兀自闪烁的电火花。那巨大的核心装置沉寂下来，中央水晶停止了旋转，光芒黯淡，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。原本不断荡漾的黑色时空奇点，如同被戳破的气泡，消失无踪。
代价是惨重的。
江凛倚靠着岩壁，剧烈地咳嗽着，每一声都牵扯着胸腔和后背火辣辣的疼痛，嘴角不断溢出血沫。刚才的能量冲击几乎震碎了他的内脏，视线模糊，耳边嗡嗡作响，只能依靠顽强的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。
苏晴的情况稍好，但也被冲击波掀翻在地，手臂和脸颊被飞溅的石屑划出数道血痕。她挣扎着爬起，第一时间扑到江凛身边，快速检查他的伤势。
“肋骨可能骨裂，内脏有震荡伤……需要立刻处理！”苏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，迅速从背包夹层取出止血凝胶和简易固定带，动作麻利地为江凛进行紧急处理。她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洞穴，那几名“潘多拉”的技术人员和“狼群”成员已在刚才的能量风暴中非死即伤，失去了战斗力。
“装置……怎么样？”江凛艰难地开口，声音嘶哑。
“核心装置过载瘫痪，能量矩阵被切断！时空奇点消失了！”苏晴快速汇报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，但随即又凝重起来，“但是……能量回冲对地脉和局部时空结构造成了不小的冲击，需要时间稳定。而且，‘潘多拉’肯定还有后手。”
就在这时，江凛左小指那一直如同燃烧般的疤痕，刺痛感骤然减弱了大半，但并未完全消失，转而变成了一种低沉、隐晦的余烬般的灼痛，仿佛危机只是暂时退却，并未远遁。
【龙城基地 · 深空监测中心】
刺耳的警报声被解除的提示音取代，但控制中心内的气氛依旧凝重。
“杜甫川能量矩阵信号消失！核心装置能量特征衰减百分之九十八！时空扭曲力场消散！”分析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，却又迅速转为谨慎，“但是……监测到强烈的能量回冲震荡波，局部时空稳定性评分下降至黄色警戒区。需要至少十二小时才能初步恢复稳定。”
星图上，代表延安的坐标点，那令人心悸的黑色涟漪已经消失，但整个区域的光芒都显得有些暗淡和不稳。
“秦风医生的生命磁场呢？”林深急问，声音因之前的紧张而有些沙哑。
“脱离耦合！波动迅速趋于平稳！虽然虚弱，但已无直接被献祭的风险！”技术员看着屏幕上那条终于摆脱暗红色缠绕、独立平稳下来的生命曲线，长长舒了口气。
指挥中心内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，但很快平息。所有人都知道，这只是一场战役的胜利，远非整个战争的终结。
林深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，下达指令：“持续监测延安时空稳定性。尝试重新建立与江凛、苏晴的稳定通讯。分析能量回冲对历史线可能造成的细微影响。另外……提高对所有已知‘潘多拉’活跃历史节点的监控等级！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！”
【1945年 延安 “潘多拉”临时指挥所】
窑洞内，一片死寂。幽蓝的全息投影上，代表杜甫川矩阵和核心装置的光点已然灰暗。“教授”面无表情地记录着最后的数据，推了推眼镜：“计划A失败。核心装置损毁度百分之九十二，不可修复。能量回冲对地脉节点造成永久性损伤，此地已不适宜再次布设大型仪式。”
凯斯勒脸色铁青，额角青筋暴起，他猛地一挥手臂，将控制台上一个杯子扫落在地，摔得粉碎！“废物！一群废物！连两个跳蚤都解决不了！”
咆哮在窑洞内回荡，片刻后，凯斯勒强行压下怒火，眼神变得如同毒蛇般阴冷：“‘锚点’呢？”
“秦风生命磁场稳定，已脱离锁定。我们在他心中种下的怀疑种子……恐怕已经开始发芽。”“教授”平静地回答，“杨帆同志……似乎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。”
“启动备用计划。”凯斯勒的声音冰冷刺骨，“既然‘创世纪’无法降临，那就让混乱的余烬，再烧得旺一些！让‘狼群’残余人员，配合杨帆，执行‘污痕’协议。我们要让这片土地，即便摆脱了献祭，也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！让怀疑和猜忌，成为他们内部瓦解的开端！”
【1945年 延安 中央医院内部】
能量矩阵的崩溃，仿佛也抽走了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无形的、诱发狂躁的能量。医院内的混乱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。虽然病患们的身体依旧虚弱，症状并未立刻消失，但那股失控的攻击性却莫名减弱了。取而代之的，是劫后余生的茫然、疲惫，以及……在秦风医生呐喊下重新凝聚起来的一丝秩序。
医护人员和勤务兵们抓紧时间，重新控制局面，将具有攻击倾向的病患隔离，安抚受惊人员，清理一片狼藉的环境。
秦风医生在几名助手的搀扶下，勉强站立着。后脑的肿块和全身的酸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的凶险，但更让他心潮澎湃的，是那个可怕的明悟和最后关头自己的抉择。他看向周围那些重新开始有序工作的同志们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欣慰，有沉重，也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警惕。
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，试图寻找那个系着红丝巾的身影，但杨帆已经不知在何时悄然离开了。
“秦医生，您没事吧？”一位负责人关切地问道。
秦风摇了摇头，声音沙哑却坚定：“我没事。立刻组织人手，彻底清查水源、食物和所有可能被污染的物资！这不是普通的瘟疫，极有可能是敌人投毒！同时，加强警戒，防止敌人再次破坏！”
他的指令清晰而果断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信仰，如同淬火后的钢铁，变得更加坚韧。他或许还不知道地下发生了什么，但他知道，有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刚刚结束，而另一场或许更加隐蔽的战争，已经拉开了序幕。
【1945年 延安 杜甫川地下洞穴入口附近】
苏晴搀扶着伤势不轻的江凛，艰难地从废弃的排水渠中钻出。外面天色已近破晓，黎明的微光驱散着夜的寒意，也照亮了他们满身的尘土、血污和疲惫。
“必须立刻离开这里，”苏晴低声道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，“‘潘多拉’的残存势力很可能还在附近活动。你的伤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仔细处理。”
江凛点了点头，他的脸色苍白，但眼神依旧锐利。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地穴入口，那里埋葬了一场几乎成功的文明毁灭计划，也留下了他和苏晴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印记。
“矩阵毁了，秦风暂时安全了。”江凛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伤后的虚弱，“但‘潘多拉’不会放弃。那个杨帆……还有他们提到的‘污痕’协议……”
左小指疤痕那余烬般的灼痛感隐隐提醒着他，危机远未解除。敌人的阴影只是暂时退却，如同潜伏在黄土高原沟壑深处的饿狼，随时可能再次扑出。
他们互相搀扶着，融入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，向着临时落脚点艰难行去。身后，是渐渐恢复秩序的医院，是那片刚刚从毁灭边缘被拉回的土地。前方，是未知的挑战，是必须继续的守护。
文明的脊梁，在一次次的淬炼与守护中，或许会留下灼痕，但绝不会轻易折断。而守护者的使命，在每一次余烬复燃的威胁中，变得更加沉重，也更加不可或缺。天，快要亮了，但新的斗争，已然开始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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