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城的雨下了整整三天,像是要把维多利亚港的海水都倒灌进街道。
林晚半夜被冻醒,窗外的霓虹灯透过雨幕,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她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位置,眉头轻轻蹙起——沈廷洲又去书房了。
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间,走廊尽头的书房果然亮着灯。门缝里泄出的光线在地毯上拉出长长的条,隐约能听见里面翻纸的沙沙声,还有他压抑的叹息。
“还没睡?”林晚轻轻推开门。
沈廷洲趴在巨大的红木桌上,侧脸埋在一堆报表里,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,露出的锁骨上还沾着点墨迹。听到声音他猛地抬头,眼底的红血丝吓了林晚一跳,眼下的乌青比上次处理沈二叔的事时还要重。
“吵醒你了?”他揉了揉眉心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林晚摇摇头,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桌上,揭开盖子时,浓郁的姜母鸭香气漫了出来:“厨房煨着的,趁热喝。”
她刚才摸他被子是凉的,就知道他肯定又忘了吃饭。港城股市这几天跟疯了似的跌,报纸上全是“地产崩盘”的新闻,沈氏那几个刚开盘的楼盘突然没人敢买,资金链一断,整个集团都跟着晃。
沈廷洲没动,目光又落回面前的报表上,指尖狠狠戳着上面的赤字:“城西那块地完了,银行不肯续贷,施工队的工资都发不出来。”
他说话时下颌线绷得死紧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林晚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戾气,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,他也是这样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着,像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。
“先喝汤。”林晚舀了勺汤递到他嘴边,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软,“再急也不能饿肚子。”
沈廷洲顺从地张嘴,温热的汤滑进喉咙,带着点辛辣的姜味,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的躁。他看着她专注吹凉汤匙的样子,灯光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,突然觉得紧绷的神经松了些。
“你说……”林晚放下汤匙,指尖轻轻点在报表的空白处,“如果不做地产了呢?”
沈廷洲挑眉,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你看啊。”林晚拿起笔,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,穿着她设计的喇叭裤,“房子太贵,老百姓买不起。但衣服不一样啊,人人都要穿,要是做那种大家都买得起的成衣,会不会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看着沈廷洲凝重的表情,突然有点后悔——她懂什么啊,不过是卖了几条喇叭裤就敢妄议沈氏的转型,简直是痴人说梦。
“成衣?”沈廷洲却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,手指在她画的小人裤腿上敲了敲,“你是说……平价成衣?”
“嗯。”林晚点头,眼睛亮了些,“就像我的喇叭裤那样,料子不用太好,但样式要新,价格要低,让学生和普通工人都买得起。现在年轻人都爱赶时髦,这生意说不定能成。”
她越说越兴奋,在纸上画了堆乱七八糟的设计:“可以做t恤、衬衫、裙子……我们有自己的工厂,直接从布料做到成衣,成本能压很低!”
沈廷洲没说话,只是盯着她画的那些歪扭图案。报表上触目惊心的赤字还在眼前,但林晚眼里的光像颗小石子,突然在他死水般的心里漾开了圈涟漪。
他想起她夜市摊位前排起的长队,想起那些穿着她设计的喇叭裤的年轻人脸上的雀跃。港城的有钱人毕竟是少数,可像林晚这样的普通人,才是真正能撑起市场的根基。
“你想做?”沈廷洲突然问,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。
林晚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笑话她:“我……我就随便说说,肯定没你懂这些。”
“我觉得可行。”沈廷洲却打断她,拿起她画的喇叭裤图案,对着灯光看了半晌,“明天让张秘书把成衣厂的资料送过来,我们……试试。”
他说这话时,眼底的阴霾散了些,虽然还是带着疲惫,却多了点死灰复燃的亮。林晚看着他突然舒展的眉头,心里那点忐忑突然变成了雀跃,像揣了颗跳跳糖。
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沈廷洲舀了勺汤,突然笑了,“反正地产已经这样了,不如陪你疯一次。”
林晚被他说得脸颊发烫,却忍不住凑过去看他手里的报表:“那我们给新品牌起个名字吧?要听着就很年轻的那种!”
“你定。”沈廷洲把笔塞给她,看着她趴在桌上写写画画,鼻尖几乎要碰到纸面,突然觉得这几天的焦虑好像没那么难熬了。
窗外的雨还在下,敲打着玻璃发出噼啪的响。书房里却暖融融的,姜母鸭的香气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还有她偶尔因为想不出名字而懊恼的嘟囔,像首奇异的安眠曲。
沈廷洲靠在椅背上,看着她认真的侧脸,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或许这场经济寒流里,老天爷不是要逼死他,是要让他看见,除了冰冷的报表和数字,原来还有这样鲜活的可能。
而这个可能,就握在他眼前这个,连名字都起得歪歪扭扭的小丫头手里。
林晚没抬头,只是把写满名字的纸往他面前推了推,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,像有电流窜过。她看着纸上圈出的“晚·潮”两个字,突然觉得,哪怕明天天塌下来,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至少身边有他,有热汤,还有一个刚刚冒出来的,关于未来的小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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