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下轻蹭,很轻,很柔,带着一丝幼兽特有的、笨拙的讨好。
掌心里的皮肤仿佛被一根温润的羽毛轻轻搔过,那痒意却不只停留在表面,而是穿透了皮肉,越过经脉,直抵苏清浅灵魂最深处。连日来积攒的疲惫、奔波的辛劳、负债的压力,以及两次失败带来的彻骨绝望,都在这一瞬间,被这轻柔的触碰消融得无影无踪。
她整个人都僵住了,甚至忘了呼吸。
阁楼里很静。夕阳的余晖已经褪去,唯有窗外青风城初上的灯火,透过木格窗棂,在地上投下几道昏黄而斑驳的光影。空气中,极阴玉的寒气与冰魄花药膏的清香交织,形成一种奇妙而宁静的氛围。
就在这时,她脑海中那本沉寂已久的金色图鉴,毫无预兆地,猛然绽放出万丈光芒。
那光芒不再是之前激活时的那种刺目金光,而是一种更加深邃、更加厚重的暗金色,如同亘古星辰在混沌中点燃的第一缕神火,庄严,肃穆,带着一种俯瞰时间长河的威严。
一行行崭新的、由神曦凝聚而成的烫金字体,在她的意识之海中缓缓浮现、凝实,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,沉重得让她心神震颤。
【远古神话生物:烛龙】
【状态:幼年被污染形态】
【污染度:98.50%(-0.05%)】
【眼部状况:右眼白膜消退,视力恢复5%】
【对宿主好感度:25(+10)】
【当前关系:信任】
污染度下降了百分之零点零五。
这个数字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但对苏清浅而言,却不亚于天降甘霖。这证明她的方向是对的,她的努力没有白费。极阴玉与冰魄花药膏,真的能净化这来自远古的污染。
而真正让她心神剧震的,是最后那两个字——信任。
好感度后面的那个括号,不再是之前的“警惕”或“中立”,而是清晰无比的“信任”。
这两个字,比那价值千金的极阴玉更贵重,比那来之不易的冰魄花药膏更珍稀。这是一个从诞生之初便被黑暗与痛苦包裹的生灵,第一次向外界递出的、毫无保留的善意。它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,完全展现在了她的面前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滚烫的暖流,猛地从胸口直冲鼻腔,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她眨了眨眼,努力想看清掌心里的小家伙,可泪水却不争气地凝结在眼眶里,让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摇晃的水光。
她感觉到掌心的小蛇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剧烈波动,不安地动了动。它的小脑袋微微抬起,那双被药膏覆盖的眼睛,正对着她的方向。
苏清浅连忙深吸一口气,将那股即将夺眶而出的冲动强压下去。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,胡乱地在自己满是烟灰的脸上抹了一把,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虔诚,低头望向自己的掌心。
她想看看,那恢复了百分之五的视力,究竟是怎样一种光景。
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,她看到了。
烛龙的右眼,那层曾经如同顽固的白色翳障般的膜,此刻变得薄了许多,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不透光的死白,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、玉石般的质感。
更让她心跳漏跳一拍的是,在那层薄膜的正中央,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。
那道缝隙很小,小得像用针尖轻轻划过。
可就是从这道缝,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、深邃如永夜星空的光,透了出来。
那不是纯粹的黑色,也不是红色,而是一种极其古老、尊贵的暗金色。就像是熔化的黄金沉入了最深的潭底,只在光线偶尔掠过时,才折射出一点点惊心动魄的流光。
仅仅是那一道微光,便仿佛蕴含着洞穿时空、逆转乾坤的无上伟力。
苏清浅的心脏,被这道光攫住了。
她屏住呼吸,一动也不敢动,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,都会惊扰了这个刚刚降临的奇迹。
掌心里的小蛇,也同样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僵直。
它似乎……也“看”到了什么。
它的世界,不再是永恒的、纯粹的、压抑的黑暗。
一线模糊的光,一道朦胧的影子,一个巨大的、温暖的轮廓……这些从未有过的“东西”,正通过那道新开的缝隙,混乱而汹涌地涌入它那片荒芜的感知里。
这是什么?
它的小脑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,那是源于本能的困惑与震撼。它努力地想昂起头,想将那个模糊的轮廓看得更清楚一些。那个轮廓,散发着它熟悉无比的气息,那是温暖的、安全的、让它从心底感到依赖的气息。
是她。
烛龙不知道“她”是什么,但它知道,这个气息,就是它世界的全部。
它的小身体微微前倾,那道刚刚裂开的眼缝,竭尽全力地睁大了一丝丝,想要将那模糊的光与影,烙印进自己的灵魂。
苏清-浅看着它这副努力又茫然的模样,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。她再也忍不住,一滴温热的泪珠,从眼角滑落,“啪”的一声,砸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。
“能看见了,对不对?”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浓重的鼻音,却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,“别怕,慢慢来,你会看见的,你会看见所有东西的。”
她将烛龙轻轻地、缓缓地放回木盒中的极阴玉上。
这一次,烛龙没有立刻盘踞在玉石上汲取寒气,而是将小脑袋枕在玉石边缘,那道睁开了一丝缝隙的右眼,固执地、一瞬不瞬地“望”着蹲在木盒边的苏清浅。
那个模糊的、温暖的轮廓,是它生命中见到的第一道风景。
苏清浅就那么蹲着,陪着它,唇角挂着泪痕,眼底却盛满了星光。她觉得,自己这辈子从未如此刻这般富足过。
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双腿都有些发麻,她才缓缓站起身。
她走到一旁的椅子边,看到金乌小玖正蜷成一个金色的毛球,睡得正香。它的羽毛色泽有些暗淡,呼吸也比平时微弱,显然是之前控制火候熬药时消耗过度。
苏清浅心中涌起一阵疼惜和愧疚。她脱下自己满是烟尘的外套,轻轻盖在小玖身上,又将桌上那碗没动过的灵米推到它嘴边,好让它醒来就能吃到东西。
做完这一切,她才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。她走到窗边,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,晚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吹拂进来,让她滚烫的脸颊和混乱的思绪都为之一清。
窗外,夜色已深。青风城的灯火连成一片,像散落在黑色丝绒上的碎钻。远处修士们的谈笑声、街道上巡逻队的脚步声,隐隐约约地传来,勾勒出一副安宁而鲜活的尘世画卷。
苏清浅倚着窗框,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。
烛龙的眼睛有了希望,金乌虽然疲惫但并无大碍,两个小家伙的关系也在慢慢缓和。一切,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。
至于那四百块下品灵石的债务……
苏清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这双手,不大,也不算纤细,上面还沾着洗不净的烟灰和草药汁液。但就是这双手,能采来灵药,能熬制药膏,能为她的崽子们撑起一片天。
只要手还在,只要她还能动,四百块灵石,总能赚回来的。
她的心中,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安定。
这或许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,第一个真正能称之为“家”的夜晚。有她需要守护的,也有守护着她的。虽然这个“家”很小,很破,还背着一身债,但它很温暖。
苏清浅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,她转身关上窗,准备去打一盆水,好好把自己洗一洗,再给小玖和烛龙准备些吃的。
然而,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——
“砰!!”
一声巨响,从楼下猛然炸开!
那声音,沉闷而暴烈,像是有人用千钧之力,一脚踹在了客栈那扇厚重的木门上。紧接着,是木板碎裂的“咔嚓”声,以及柜台后老奶奶那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!
苏清浅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。
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,心脏猛地一沉,直直地坠入无底的深渊。
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,便由远及近,顺着木质楼梯,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!那脚步声又急又重,每一步都踩得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目标明确,直指她的阁楼!
“就是这间!给我踹开!”一个粗野的男声在门外响起,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。
苏清浅的瞳孔,骤然收缩。
林家!
是他们找上门来了!
她几乎是立刻就冲到墙角,一把将木盒里的烛龙连带着极阴玉一同塞进怀里。另一边,原本还在沉睡的小玖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,它“啾”地一声炸起满身的毛,惊疑不定地飞到了苏清浅的肩头。
“砰——!!!”
又是一声巨响。
这一次,是她的房门。那扇薄薄的木门,在狂暴的巨力下,门锁瞬间崩飞,整扇门板带着碎裂的木屑,轰然向内倒塌,重重地砸在地板上,激起一片尘埃。
门口,十几个穿着林家家丁服饰的壮汉,手持棍棒,堵住了唯一的出路。他们脸上带着狞笑,目光如同饿狼,在昏暗的房间里肆无忌惮地扫视着,最后,齐齐落在了那个抱着木盒、肩膀上站着一只金色小鸟的、瘦弱的少女身上。
为首的那个刀疤脸家丁,咧开嘴,露出一口黄牙,声音里满是贪婪与残忍。
“小丫头,我们家少爷看上你的灵宠了,是自己乖乖交出来,还是让爷几个……帮你一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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