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金莲把最后一本账册拍在案板上时,指腹被纸页边缘割出个小口子。血珠刚冒出来,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住——武大郎不知何时凑过来,用袖口胡乱擦着她的指尖,呼吸都带着慌。
“咋这不小心!”他嗓门粗得像磨过的砂纸,却把她的手攥得格外轻,“俺去找创可贴……哦不,布条!”
“不用。”潘金莲抽回手,往伤口上吮了口,抬头就撞进他瞪圆的眼睛里。他总这样,一点小伤就慌得像天要塌,却在西门庆的人砸摊时,敢用瘦得露骨的肩膀去扛木棍。
账册上的红痕洇开一小片,像朵歪歪扭扭的花。潘金莲用指尖点着那处,忽然笑了:“你看,西门庆这月又欠了咱八吊钱的饼钱,要不回来就记成坏账?”
武大郎的脖子瞬间红透,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:“别、别总提他……”他偷瞄着账册上的名字,喉结滚了滚,“俺去和面,你说的那个‘灌汤包’,今儿能成不?”
“试试就知道。”潘金莲翻开新账页,笔尖在“西门庆”三个字上重重画了个圈,“不过得用发面,你火碱别放多了,上次那锅碱大了,涩得舌头发麻。”
“晓得了!”武大郎应得响亮,转身时却差点被门槛绊倒。潘金莲看着他踉跄的背影,忽然觉得这矮墩墩的身子里,藏着比谁都软的芯子。
灶房的风箱“呼嗒呼嗒”响起来时,巷口传来了马蹄声。潘金莲把账册往面粉袋里一塞,指尖刚碰到袋底的硬物——那是武松托人捎来的狼牙符,说是能避邪。
“嫂子!”门外的声音又急又亮,是武松的亲随小石头,“俺家爷让俺送东西!”
潘金莲掀开门帘,就见小石头怀里抱着个大包袱,脸冻得通红:“爷说这是京城新出的糖霜,让给嫂子尝鲜!”他挤眉弄眼地往屋里瞟,“还说……让您劝劝大郎哥,别总攒钱,该花就得花!”
武大郎从灶台后探出头,耳朵红得要滴血:“瞎、瞎说啥!”手一抖,面团掉在案板上,溅了他一脸面粉。
“噗嗤——”潘金莲没忍住笑出声,抽了块布给武大郎擦脸,却被他抓住手腕。他的掌心糙得像砂纸,温度却烫得惊人,眼神里的慌乱比面粉还多。
“别笑……”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,“小石头还在呢……”
“知道了,武大官人。”潘金莲故意拖长了调子,看着他耳根的红蔓延到脖子,心里像揣了块热糖。
小石头把包袱往桌上一放,凑近潘金莲压低声音:“爷还说,西门庆最近在查狼牙符的来历,让嫂子和大郎哥当心些。那符是当年爷在边关斩的狼王獠牙做的,西门庆恨得牙痒痒呢!”
潘金莲心里咯噔一下,指尖攥得发白。难怪前几日西门庆的人总在摊前晃悠,原来是盯上这个了。她拍了拍小石头的胳膊:“回去告诉你家爷,我们晓得轻重,让他在边关安心。”
小石头走后,武大郎才讷讷地问:“那符……要不藏起来?”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,火光映得他脸忽明忽暗,“俺总觉得,那东西太扎眼。”
“藏哪都一样。”潘金莲掀开面粉袋,把账册抽出来,翻到西门庆的那页,“他要找的不是符,是爷俩的把柄。不过咱也有他的把柄——你看这账,他欠的饼钱够买两亩地了,真要闹到县衙,看谁吃亏!”
武大郎凑过来看,头差点撞到她的额角。他身上的面香混着烟火气,扑得她鼻尖发痒。“可、可他是西门庆啊……”他声音发颤,却把她手里的账册往自己那边拉了拉,像是要替她挡着。
“西门庆又怎样?”潘金莲用笔尖戳着那串数字,“他欠账不还还有理了?再说,咱有街坊作证,怕他不成!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糖霜,“尝尝?你弟特意给的,甜着呢!”
武大郎把糖霜攥在手心,没舍得吃,眼睛却亮了不少,像是揣了颗小太阳。他低头揉着面团,忽然说:“那灌汤包的馅,俺多剁了点肉,你爱吃带汁的……”
潘金莲看着他认真的侧脸,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都成了泡影。灶房里的热气往上冒,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,像黏在一起的面团,分不出彼此。
她低头继续记账,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,混着风箱的呼嗒声、面团的揉捏声,还有武大郎偶尔响起的咳嗽声,凑成了最踏实的调子。只是写着写着,她忽然在账册的空白处,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——像他攥在手心的糖霜,也像他此刻亮晶晶的眼睛。
忽然,院门外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像是有人撞在了门板上。潘金莲和武大郎对视一眼,同时站了起来。她把账册往柴堆里一塞,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;武大郎则抓起了墙角的扁担,尽管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,却挡在了她身前。
门板被撞得摇摇欲坠,外面传来恶奴的吼叫:“武大郎!潘金莲!给爷滚出来!”
潘金莲握紧擀面杖,看着武大郎挡在身前的背影——明明那么矮,却像座推不倒的山。她忽然觉得,就算西门庆带着千军万马过来,他们也能笑着挺过去。
“别怕。”她轻声说,往他身边靠了靠,“咱的账册硬气着呢!”
武大郎没回头,却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里的颤音少了许多。灶膛里的火“噼啪”响着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门板上,拉得又高又直,像两株并肩的白杨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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