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·皇宫金銮殿
朝会的气氛与往日略有不同。北疆虽未大胜,但袭扰分化之策已初见成效,狄人攻势明显受挫,前线压力稍减,连带着朝堂上的凝重也散去了几分。皇帝萧宏端坐龙椅,目光扫过丹陛下的文武百官,最终落在了队列末位,那个垂首恭立、身影却比以往挺拔了许多的九皇子身上。
“前日,朕偶感不适,太医署呈上的药膳中,有一味‘白玉瓜’,清甜爽口,于病体大有裨益。”皇帝的声音平和,却清晰地传遍大殿,“听闻此物,乃至近日京中流传的改良犁具,皆源于九皇子煜之封地——百花园?”
众臣目光齐刷刷投向萧煜,有惊讶,有探究,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。太子萧灿面色不变,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。四皇子萧焕眼观鼻,鼻观心,仿佛事不关己。
萧煜出列,躬身行礼:“回父皇,儿臣惶恐。儿臣于农事一道仅是闲暇涉猎,偶得番邦异种,尝试培育,幸得天时地利,略有小成。至于犁具,乃是儿臣观农夫辛劳,与庄内工匠依据古法稍作改进,不敢居功,唯愿能略尽绵力,于国于民稍有裨益。” 他言辞恳切,将超越时代的智慧轻描淡写地归功于“番邦异种”和“古法改进”,既展示了成果,又规避了“奇技淫巧”的非议。
皇帝微微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满意。不居功,不自傲,心思缜密,此子确实与往日大不相同。
“嗯,不矜不伐,心系黎庶,甚好。”皇帝顿了顿,提高了声音,“九皇子萧煜,献策于国,有功于边;研习农事,惠泽于民。朕心甚慰。特赏:黄金千两,东海明珠一斛,蜀锦百匹。另,加封为‘睿王’,赐亲王双俸,仍居玉泉庄,百花园划为睿王私产,一应产出,皆由王府自决。”
“睿王!”
“亲王双俸!”
殿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。直接从皇子晋封亲王,且得“睿”字为封号,其中寓意,不言而喻!这已不仅仅是赏赐,更是明确的地位擢升和极大的信任!虽然并未赋予实质性的朝堂职位,但亲王的身份、双俸的待遇以及百花园的完全自主权,意味着萧煜(此刻起当称萧睿王)拥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和资源调动能力。
萧煜心中亦是一震,立刻深深叩首:“儿臣谢父皇隆恩!定当恪尽职守,不负父皇期许!” 他知道,这是皇帝对他价值的正式肯定,也是将他进一步推向前台,置于更复杂境地的一步棋。福兮祸所伏,但此刻,他必须接下这份“殊荣”。
同一时刻·四皇子府
消息传来,萧焕再也维持不住平静,一拳砸在案上,名贵的紫檀木书案应声裂开一道缝隙。
“睿王?!好一个‘睿’王!父皇真是老糊涂了!”他胸口剧烈起伏,眼中尽是怨毒,“他萧煜凭什么?!就凭那几根破庄稼?几件破农具?”
谋士低声劝道:“殿下息怒!陛下此举,看似恩宠,实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。太子、秦王,乃至满朝文武,有多少双眼睛会盯着这位新晋的睿王?我们……正好可以借力。”
萧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阴冷道:“不错……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我们的计划要变一变了。之前是想制造意外除掉苏沐清,现在看来,或许……可以让这位新睿王,亲自尝尝失去重要臂助的滋味,而且,要让他哑巴吃黄连!”一个更恶毒、更迂回的计划,在他心中逐渐成型。
巳时·玉泉庄(睿王府)
道贺的官员和勋贵几乎踏破了门槛。萧煜身着新赐的亲王常服,在福顺的辅佐下,从容应对,不卑不亢。他并未因晋封而得意忘形,反而更加谦和,对每一位来访者都给予足够的尊重,但涉及朝局和具体事务,则滴水不漏。
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波客人,萧煜回到书房,楚幼薇、苏沐清、凌若仙皆在此等候,脸上都带着欣喜与凝重交织的神色。
“恭喜殿下晋封睿王。”楚幼薇笑道,眼中闪着光,“如此一来,我们许多事情办起来,倒是更方便了。”
“福祸相依。”萧煜摆手,神色平静,“从今日起,我们便是众矢之的。以往的许多遮掩,恐怕要重新考量。幼薇,商行与王府的关联,可以更紧密一些,但账目要更加清晰,经得起查。有些技术,该申请‘格物院’备案的就申请,我们要开始学着在规则内,更好地利用规则。”
他又看向苏沐清:“沐清,阴凝花的研究至关重要,但王府目标变大,你的实验室需更加隐秘。所需药材,通过不同渠道,分散采购。”
最后对凌若仙道:“若仙,府内防卫体系,需按照亲王府规制升级,明哨暗卡,人员排查,由你与石柱、水生共同拟定新方案。尤其要注意,防范各种非暴力的渗透,比如收买、讹诈。”
众人凛然应诺。晋封带来的不仅是荣耀,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危机感。
午后·百花园新建的“格物轩”
这里将是萧煜未来进行更多“非常规”试验的场所。此刻,他正对着一组打磨得极其光滑的琉璃(玻璃)透镜和几个黄铜套管忙碌着。楚幼薇找来的老工匠手艺精湛,几乎完美还原了他的要求。
经过大半天的调试,他将两片凸透镜和一片凹透镜按照特定间距固定在套管中,组装成了一个长约一尺的筒状物。
“殿下,这是何物?”苏沐清好奇地问。连凌若仙也投来探寻的目光。
萧煜微微一笑,将筒状物的一端对准窗外不远处一片树叶,眼睛凑近另一端。
“此物,我称之为‘窥微镜’。”他调整着焦距,片刻后,将窥微镜递给苏沐清,“沐清,你是医者,来看看这个。”
苏沐清疑惑地接过,学着他的样子看去。下一刻,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,几乎将窥微镜脱手!在她眼前,那片原本普通的树叶,呈现出无比清晰的、纵横交错的脉络,以及其上附着的一些微小得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尘粒、甚至还有一只极其微小的昆虫的腿脚,纤毫毕现!
“这……这是?!”她声音带着颤抖,作为医者,她瞬间意识到此物蕴含着何等惊天动地的潜力!它能让她看到病因的根源,看到药物的细微作用!
萧煜又将窥微镜对准一滴清水,示意凌若仙观看。凌若仙看去,只见那滴透明的水中,竟有无数微小生物在游动!她虽不懂医理,却也感到一阵心悸,原来这看似洁净的水中,竟也藏着另一个喧嚣的世界!
“此镜不止可‘窥微’,亦可‘望远’。”萧煜开始拆卸调整透镜组合,“原理相通,只是透镜排列和焦距不同。若能制成‘千里镜’配于军中哨探……”他没有再说下去,但楚幼薇已然眼神大亮,看到了巨大的军用价值和商机。
知识的力量,再次以这种具象化的、震撼人心的方式呈现。窥微镜与千里镜,一者洞察幽微,一者极目千里,仿佛预示着萧煜未来的道路——既能在细微处破解迷局,亦能在宏观上掌控大势。
暮色·睿王府书房
萧煜独自摩挲着那架粗糙但意义非凡的窥微镜。皇帝的重赏,对手的嫉恨,团队的期待,未来的挑战……所有压力汇聚一身。
但他心中并无畏惧,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斗志。
“睿王……”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封号,嘴角最终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。
“那便让你们看看,何为真正的‘睿’。”
灯光下,他铺开纸张,开始规划睿王府全新的组织架构、产业发展计划以及情报网络升级方案。微光窥见了世界的隐秘,而他的征途,也随着这亲王之封,真正拉开了波澜壮阔的序幕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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