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·京都街巷
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,一阵凄厉的哭嚎声便划破了京都某处坊市的宁静。一户普通人家,男主人如同昨夜那些发病者一样,浑身布满诡异黑斑,高热昏迷。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,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,仿佛生命力正被无形之物急速抽走,不过半个时辰,竟在家人绝望的哭喊中化作一具枯槁的干尸!
这恐怖的一幕并非孤例。与此同时,在京都另外几个不同区域,接连发生了数起类似的惨剧。死状凄惨,过程骇人听闻。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,伴随着各种添油加醋的谣言,飞速传遍全城。
“是瘟疫!可怕的瘟疫!”
“不!是妖邪作祟!触怒了鬼神!”
“官府隐瞒了真相!我们都要死!”
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,其蔓延速度比那怪病本身更快。集市提前收摊,百姓闭门不出,人心惶惶,往日繁华的京都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与躁动不安之中。京兆尹衙门的差役和奉命巡防的兵士压力骤增,疲于奔命地封锁街区、安抚民众,却收效甚微。幽冥宗策划的“万灵血祭”,以最残忍的方式,拉开了序幕。
同一时辰·西南官道:
凌若仙率领的精英勘探队已悄然离开京畿范围,进入通往西南的崎岖官道。队伍人数不多,但皆是精锐,除了修罗殿与天机阁的好手,还有两名精通地质与机关的格物院学士。所有人都做了必要的伪装,或商队,或镖局。
然而,队伍刚进入蜀州地界,凌若仙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。官道之上,往来的江湖人士明显增多,形形色色,三教九流。他们看似各行其是,但偶尔交汇的眼神,以及对凌若仙这支“商队”若有若无的打量,都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。
在一处路边茶棚歇脚时,天机阁的探子低声回报:“统领,打听过了。近来江湖上确实有流言,说西南‘落星谷’有上古秘宝即将出世,得之可号令天下。消息来源不明,但传播极快,吸引了不少亡命之徒和野心家前来碰运气。”
凌若仙面纱下的眼神一凝。星图的秘密刚刚破解,江湖上便立刻有了流言?这绝非巧合。“通知下去,提高警惕,夜间值守加倍。我们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。”她冷声下令。秘藏之争,尚未抵达目的地,便已蒙上了一层江湖纷争的阴影。
午时·江南园林密室
“疯了!他们真是疯了!”密室内,那位主张转型的年轻李姓族老脸色惨白,手中捏着一封密信,手指都在颤抖,“他们……他们竟然真的和那些幽冥宗的妖人合作!在京都制造如此惨案!这是要将我们所有江南世家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啊!”
信是他们在京都的眼线传来的,详细描述了那几起化人为干尸的恐怖事件,并隐约指向了与江南某些核心顽固派有牵连的幽冥宗余孽。
另一位族老颤声道:“我们……我们之前虽与乌木勒有联系,但那毕竟是域外之争,可如今……这是弑君谋逆、戕害百姓的大罪啊!一旦事发,可是要株连九族的!”
白须老者(族长)仿佛一夜之间彻底衰老,他闭着眼,久久不语。最终,他猛地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:“不能再犹豫了!李氏一脉,绝不能给那些疯子陪葬!传我命令,立刻备上重礼,老夫要亲自去拜访楚当家……不,直接求见睿王殿下!陈情,请罪,表态!无论如何,必须与我江南那些冥顽不灵之辈划清界限!”
巨大的恐惧压倒了最后的犹豫。当合作对象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时,明智者唯一的选择便是切割与自救。江南士族阵营,即将迎来彻底的分裂。
申时·格物院医学馆:
苏沐清的工作室已然变成了临时的战地医院。几具覆盖着白布的干尸(通过特殊渠道秘密运来)停放在隔壁,气氛凝重。她与医学馆的精英们正在争分夺秒地研究。
“不是已知的任何毒素,也不是瘟疫。”苏沐清看着显微镜下从死者体内提取的、已经失去活性的某种诡异黑色微粒,秀眉紧锁,“更像是一种……极其阴邪的能量,强行掠夺并瓦解了生命本源。常规药物完全无效。”
她拿起那块凌若仙带回的、已碎裂的黑色木偶残留物,仔细感知着上面残留的阴冷气息,与死者身上的能量波动如出一辙。“根源在于这种邪术和承载它的器物。”
然而,绝境中并非没有曙光。在她手边的另一个实验台上,一份最新的报告显示,在感染初期、尚未出现黑斑的动物模型上,注射高浓度的“青霉素”提取液,似乎能略微延缓病情的恶化速度!
“虽然无法根治,但这证明,这种邪术造成的损伤,并非完全无法干预!”苏沐清眼中重新燃起斗志,“我们需要更大量、更纯净的青霉素,还需要找到能中和或驱散那种阴邪能量的方法!”她立刻埋头,再次投入到与时间赛跑的研究中。知识,正在与最黑暗的邪术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激烈的抗争。
戌时·睿王府书房
萧煜面前摆放着三份急报:京都恐慌蔓延、西南江湖异动、江南李氏决意投诚。
“幽冥宗……这是狗急跳墙了。”萧煜声音冰冷,带着一丝杀意,“用万千无辜百姓的生命作为祭品,好狠毒的手段。”
他看向刚刚从外面巡视回来的炎王萧炎:“七哥,京都情况如何?”
萧炎脸色凝重:“乱!非常乱!京兆尹的人手根本不够,巡防营也压力巨大。九弟,必须采取更强力的措施了!”
“那就采取强力措施。”萧煜毫不犹豫,“以枢密院名义,调‘神策军’一部入城,协助维持秩序,实行临时宵禁!对外宣称,有前朝余孽散布毒源,制造恐慌,朝廷正在全力缉拿!凡散播谣言、趁乱作奸犯科者,立斩不赦!”
他必须用铁腕稳住京都的基本盘,绝不能让恐慌彻底摧毁秩序。
接着,他看向凌若仙(通过加密传讯)传来的西南简报,眼神锐利:“江湖流言……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独占秘藏。若仙,见机行事,若遇阻拦,可动用‘雷音子’,不必留手。首要任务是确认秘藏是否存在及其具体位置。”
最后,他对着前来汇报江南李氏动向的楚幼薇道:“李氏的选择是明智的。幼薇,你亲自接待,可以给予优厚条件,但要他们拿出实实在在的‘投名状’——我要知道,江南还有哪些家族,与幽冥宗有染,参与到这‘万灵血祭’之中!”
一道道指令,如同雷霆般发出,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危机。风暴已然来临,而睿王府,便是这风暴眼中,最冷静也最决绝的核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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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第157章 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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