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天保佑,挽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!你不知道,这些日子,我这心里···真是七上八下,没有一刻安宁。”
张姨娘说着,声音便带了几分哽咽,她是真心实意地后怕,那日被世子李敬德堵住,她真的是以为自己要完了。自己要是被李敬德抓住用来威胁侯爷和淡儿,张姨娘宁可去死。
夏挽见她情真意切,心中也不由得一软,放缓了声音道:“让姨娘挂心了。府中一切可还安好?”
提起兵乱那日,张姨娘脸上掠过一丝惊悸,她连忙道:“少夫人这是哪里话!那日若非你心善,特意派了两位南节军的军爷护着我去夏府避难,我如今怕是···”
张姨娘顿了顿,似是不愿回想那血腥的场景,继续道,“只是到了夏府门外,尊府上的王夫人起初···起初是不许开门的。”
夏挽眸光微闪,对于继母王氏的反应,她并不意外。
张姨娘察言观色,连忙又道:“幸好,贵府的夏颐少爷在!是颐少爷听闻是你派人送我过来的,当即力排众议,下令开了府门,容我进去躲避。这份恩情,我铭记在心!”
她说着,语气中充满了对夏颐的感激,随即,她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上了更复杂的情绪。
“进了府,我心系挽娘你的安危,便将你在街上被···被投了窦党的世子带人围攻之事,告知了夏颐少爷。少爷一听,当时就急了,二话不说就要出门去救你!谁都拦不住啊!”
张姨娘的声音带上了唏嘘与后怕:“可王夫人她···她竟以死相逼!她就那么拿着刀抵在自己的脖颈上,血珠子当时就沁出来了!她对夏颐少爷哭喊,说他若是踏出府门一步,她就立刻死在他面前!
颐少爷他···他终究是为人子的,怎能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···他最后只能妥协。”
夏挽沉默地听着,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。她可以想象弟弟当时内心的挣扎与痛苦,一边是身陷险境的姐姐,一边是以性命相胁的母亲。她心中并无半分责怪,只有无尽的心疼与酸楚。她那个傻弟弟啊···
张姨娘的声音的声音再次响起,“后来兵乱稍平,那两位军爷便护送我回了侯府。一回来,我就立刻派人四处打听您的下落,夏府那边想必也在全力寻找。可是你和您带出去的人,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,怎么也找不到丝毫踪迹。我这心里,真是···”
夏挽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声音平静得近乎缥缈。
“都过去了。如今大家都平安,便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她的目光,就在这时,越过了张姨娘的肩头,落在了庭院深处。只见那正堂的廊檐下,赫然悬挂着几串素白的帆幡,在微风中寂寥地飘荡着。
张姨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难以言说的意味,低声道:“挽娘,那是···为侯夫人和世子爷挂的。”
她上前半步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谨慎。
“妾身那日回府后,才发现···侯夫人她已经薨了,尸体上好几处刀伤。紧接着,外面又有人发现了世子爷的···尸身,侯爷便派人抬了回来。”
她观察着夏挽的神色,继续禀报,话语中夹杂着对时局的分析。
“此次兵乱,侯爷和二公子率领南节军护驾平叛,出力甚巨,按理当属头功。只是世子爷他临阵投敌,这事···终究是玷污了门楣,让侯爷和二公子的功劳···大打折扣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几不可闻,“好在,世子爷如今人也没了,上头似乎也不想再深究,这件事,大约也就这么过去了。”
张姨娘叹了口气,“侯夫人不管生前如何,终究是御封的二品诰命,侯爷下令,府中按制简单治丧,不大肆操办,择日便直接送入家族陵园下葬。所以···明日,便是侯夫人和世子出殡的日子了。”
夏挽静静地听着,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,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。直到张姨娘说完,她才微微颔首。
目光从那刺眼的白帆上收回,落在张姨娘的脸上,轻声道:“我知道了。这些日子,府中事务繁杂,有劳姨娘辛苦操持了。”
张姨娘闻言,心头一热,连忙敛衽道。
“挽娘言重了,这都是我分内之事。你刚刚回府,身子又重,快些回院子歇息吧,这边的一切,都有我照应着。”
夏挽点了点头,不再多言,由菱花扶着,转身朝着自己平澜院的方向缓缓走去。
刚刚踏入平澜院,院子里的丫鬟匆匆出来行礼,夏挽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。
平澜院已经重新打扫干净了,夏挽站在庭院中央,缓缓闭上双眼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仿佛要透过这平静的表象,嗅到那隐藏在深处的、不为人知的暗流。
片刻后,她睁开眼,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冷静。她侧过头,对紧随身侧、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凌花招了招手。
凌花会意,立刻凑近前来。
夏挽的声音压得极低,如同耳语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。
“凌花,找个稳妥可靠的人,暗中查探一下侯夫人去世前后的具体情况。不必打草惊蛇,只需将听到的、看到的,如实回禀于我即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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