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仿佛被冻结了。
顾言琛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,死死钉在苏晚脸上,那句“朋友?”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和一种被冒犯的威严。
叶憬然微微蹙眉,上前半步,姿态依旧从容,语气却带上了几分不容忽视的正式:“顾先生,幸会。我是叶憬然,苏小姐的朋友。”他伸出手,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顾言琛却像是没看见他伸出的手,目光甚至没有从他脸上掠过一秒,依旧只盯着苏晚,重复问道:“我问你,他是谁?”
这种彻头彻尾的忽视和傲慢,让叶憬然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。
苏晚看着顾言琛这副理所当然的、仿佛捉奸丈夫般的嘴脸,心底最后一丝因为多年习惯而产生的畏惧也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荒谬和冰冷的嘲讽。
她轻轻笑了一下,笑声很轻,却像一枚细针,清晰地刺入顾言琛的耳膜。
“顾言琛,”她再次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,声音平静无波,甚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调子,“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?丈夫吗?”
她顿了顿,迎着他骤然缩紧的瞳孔,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:“一个需要我时是‘顾太太’,不需要时就是‘省心的摆设’、‘偶尔看看的念想’的丈夫?一个我的设计灵感被拿去冠上别人名字时,只会点头称赞‘设计部这次作品出色’的丈夫?”
她每说一句,顾言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。那些他曾在私底下、带着轻慢语气说出的话,此刻被她用这种冰冷平静的语调复述出来,显得格外刺耳和……不堪。
“你现在摆出这副被侵犯了所有权的样子,给谁看?”苏晚眼底的讥诮几乎要满溢出来,“不觉得……太可笑了吗?”
“苏晚!”顾言琛厉声打断她,额角青筋隐现。他从未被她如此顶撞过,更从未在她面前如此……难堪。她的话像剥洋葱一样,一层层撕开他虚伪的平静,露出里面连他自己都不愿直视的真相。
“怎么?被我说中了?”苏晚毫不退缩,甚至向前微微倾身,逼视着他,“顾言琛,我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,你心里比我清楚。何必在这里演这种夫妻情深的戏码?你不累,我看着都累。”
叶憬然站在一旁,安静地听着。他从两人的对话中,已经迅速拼凑出了一些关键信息。他看着苏晚挺直的、甚至有些单薄的背影,眼神复杂,有惊讶,有了然,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敬佩和……怜惜。
原来她看似温顺的外表下,藏着这样一颗被伤透后反而淬炼得无比坚韧的心。
顾言琛被苏晚一连串的话堵得胸口发闷,尤其是当着这个外人的面,他的脸面几乎被踩在了地上。他猛地伸手,想要去抓苏晚的手腕:“跟我回去!”
然而,他的手还没碰到苏晚,就被另一只横亘过来的手拦住了。
叶憬然挡在了苏晚身前,他的手稳稳地握住了顾言琛的手腕,力道不轻,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止意味。
“顾先生,”叶憬然的声音依旧温和,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坚定,“苏小姐是独立的个体,不是谁的附属品。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留和交往。请自重。”
“自重?”顾言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甩开叶憬然的手,眼神阴鸷地盯着他,“我和我妻子之间的事,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!滚开!”
“该滚的是你。”苏晚的声音从叶憬然身后传来,冰冷至极,“顾言琛,别再让我更看不起你。”
她说完,不再看顾言琛那瞬间变得铁青甚至有些扭曲的脸,轻轻拉了一下叶憬然的衣袖,低声道:“叶先生,我们走吧,没必要和无关的人浪费口舌。”
无关的人……
这四个字像最后的审判,狠狠砸在顾言琛的心上。
他眼睁睁看着苏晚和那个男人,当着他的面,并肩离开。阳光拉长他们的背影,竟显得有几分……该死的和谐!
而他,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,独自站在原地,被前所未有的怒火、羞辱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、名为恐慌的情绪,彻底吞噬。
倒计时第五十天。 她给了他最冰冷的冷笑和最尖锐的言语。 将他虚假的深情面具,撕得粉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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