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黎世医疗中心的晨曦,透过IcU厚重的窗帘缝隙,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狭长而温暖的光带。孟清如的生命体征如同这渐亮的天光,虽然依旧微弱,却持续而稳定地向着好的方向发展。那场成功的心脏手术,以及叶憬然沉默却坚定的守护,仿佛为她注入了一剂比任何药物都更有效的强心针。她依旧无法言语,但看向儿子的眼神,已从卑微的祈求,渐渐转变为一种安静的、带着疲惫的依赖。
叶憬然站在光带之外,阴影之中。他刚刚结束了与“夜枭”的简短通讯。“涅盘”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悄无声息地启动,那幅承载着秘密的圣像画扫描件,正如同投入静默深水中的石子,在欧洲几个关键的信息节点漾开涟漪。他不需要立刻看到惊涛骇浪,他只需要让伊万诺夫感觉到,脚下的冰面正在出现第一道裂痕。
他的加密平板电脑屏幕上,此刻正显示着“幽灵”刚刚传回的、那幅“圣乔治屠龙”圣像画的高精度扫描件。画面被放大到极致,古老的颜料层在数字还原下纤毫毕现,圣乔治骑在白色的战马上,长矛刺入恶龙咽喉,充满了力量与救赎的宗教象征。
而他的另一台设备上,正与上海的苏晚进行着实时视频连接。屏幕里的苏晚,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,显然也是一夜未眠,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,充满了研究者发现关键线索时的专注与兴奋。
“憬然,看这里,”苏晚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,清晰而稳定,她正远程操控着叶憬然平板上的图像,“聚焦圣乔治盾牌的边缘,这些缠绕的藤蔓和几何纹样。根据我查到的十四世纪东正教圣像画秘传符号学,这种特定的螺旋状卷须,并非单纯的装饰,它代表‘隐藏的路径’或‘被封存的言语’。”
她的指尖在共享屏幕上虚点,引导着叶憬然的目光:“还有这里,龙鳞的排列方式,在腹部第三排,间隔出现了非自然的断裂,形成了一个极其细微的、需要特定密码本才能解读的格拉哥里字母序列的雏形……这需要结合画作创作的具体年代和流派密码表进行交叉验证……”
叶憬然沉默地听着,看着屏幕上那些被苏晚标注出来的、在他眼中原本只是古老艺术一部分的细微笔触,此刻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。他的妻子,正在用她深厚的艺术修养和敏锐的洞察力,尝试解读一幅可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画中密码。
“需要多久?”他问,声音因长时间缺乏睡眠而沙哑。
“给我一点时间,”苏晚没有抬头,依旧紧盯着屏幕,“我已经联系了一位在基辅大学研究中世纪斯拉夫手稿的专家,他手里有一份可能匹配的密码残卷。同时,我需要‘幽灵’传回更精确的、针对盾牌中心和龙腹特定区域的微观扫描数据,任何颜料的剥落、笔触的叠加都可能包含信息。”
“数据会尽快传给你。”叶憬然示意一旁的“夜枭”去安排。他看着屏幕里苏晚全心投入的侧脸,心中那股激荡的暖流再次涌动。他们一个在瑞士的医院走廊,一个在上海的工作室,却仿佛并肩坐在同一张工作台前,共同面对着最终的谜题。
就在这时,“夜枭”的声音插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:
“叶先生,我们监测到伊万诺夫在莫斯科的据点有异常动向。他名下的一家空壳公司,正在通过极其复杂的渠道,试图向瑞士境内转移一笔巨额资金,收款方指向……几家与我们没有直接关联,但业务范围涉及医疗设备进出口和私人安保的公司。”
“夜枭”停顿了一下,补充道,“时间点,在我们发出扫描件之后六小时。”
叶憬然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伊万诺夫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,也更狡猾。他没有直接暴怒反扑,而是试图用金钱开路,在瑞士本地编织一张新的网——是针对母亲所在的医院?还是针对他叶憬然本人?或者,两者皆有?
这条毒蛇,即使在感受到威胁时,选择的也不是正面硬撼,而是更阴险的渗透与侧击。
“盯死这笔资金的最终流向和所有经手人。”叶憬然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加强医院及我们所有关联地点的安保等级,启用反渗透筛查程序。”
“明白。”
结束与“夜枭”的通讯,叶憬然重新将目光投向视频连线中的苏晚。她没有听到刚才关于伊万诺夫动向的汇报,依旧沉浸在她的符号世界里,眉头微蹙,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什么。
风暴的前夜,寂静而压抑。
一幅古老的圣像画,正被缓慢拆解,试图吐露埋藏数个世纪的秘密。
而阴影中的敌人,已经悄然亮出了新的毒牙,瞄准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软肋。
叶憬然走到IcU的玻璃窗前,看着里面母亲平静的睡颜。阳光正好落在她的枕边,为她苍白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。
他必须更快。
必须在伊万诺夫编织的网收紧之前,解开画中之秘,给予敌人致命一击。
也必须,在风暴彻底降临之前,守护住这片刚刚重现生机的脆弱港湾。
他拿起加密电话,发出了一条指令:
“通知苏黎世团队,准备启动‘涅盘’计划第二步。目标:伊万诺夫在欧洲的合法核心产业。我们要让他焦头烂额,无暇他顾。”
反击,不能只停留在舆论层面。他需要让伊万诺夫实实在在地感到痛,分散他的注意力,为苏晚解读密码,争取最关键的时间。
画中之秘,牵动全局。
风暴前夜,无声的博弈已在多个战场同步升级。最终的胜负,取决于谁先揭开底牌,谁先刺中对方的心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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